颜夫人教子从来宽宥,不予严词厉色,如今颜成、颜明见母亲讲地严肃,知道事态严重,忙道:“母亲,孩儿知道错了,请母亲责罚。”
颜夫人慈爱地看着这一对孩儿,道:“知错能改就好。快去向你爹爹赔礼。”
颜成、颜明忙到颜容与面前,跪下道:“孩儿知错,请爹爹责罚。”
颜容与道:“起来吧。”颜成、颜明见父亲不再追究,便立起。
颜明道:“爹爹,孩儿有一事不明。爹爹常说‘大丈夫愿赌服输’。我与哥哥那天遇见唐彪,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说到此时昂了昂头,似是不服唐彪,却瞟见颜容与正厉色看着自己,不禁低了头,复嘟囔着道:“也不是我和哥哥挑事,分明是他先兴起,说什么‘听闻承德山庄两个少庄主英雄少年,方圆百里无人能敌,我倒想见识见识到底有什么能耐’,爹爹,您说您要是听了这话,是该应战还是不该应战?”
颜容与道:“我是会应战,但是你们当时肯定没给人家好脸色。要知道比武也是要讲礼,我们学武之人最怕被人看扁,以己度人,人家也是最不喜欢被人看扁,比武胜负是一回事,而被人看扁却是另一回事。”
颜成道:“爹爹,我们知道他来者不善,当然应战。当时的确是气势很盛,也说了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话,但是那时只是被激昏了头,哪想得到礼节。”
颜容与道:“少年人,往往不自量力,有点小成,便不知天高地厚。古往今来,多少能人都不能施招身手以报黎民,难道是因为他们能力不足?不是!他们才能过人,却往往受了奸人陷害而不能被重用,郁郁终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生在世,要经历很多磨难,舍身取义固然重要,然为了一时之义气,伤了气数乃至性命,是最愚蠢的作为。”
颜成道:“爹爹,孩儿知道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说的就是要可以忍一时之气。”
颜容与点头道:“嗯。一时的胜负算不了什么。大丈夫背负国家兴亡之使命,应以天地为舞台,马革裹尸、报效黎民,才死得其所。”
颜夫人见颜容与说地严肃,忙道:“老爷,怎么说这么严肃的话。成儿,明儿,为娘不求你们去得取什么,只求你们平平安安。你们学了这点武艺,也是为了防身之用。以后若是有机缘,或许可以为百姓做些什么,如若不能,便安稳一生,这是最大的福报。”
颜成和颜明道:“娘,孩儿知道了。”
颜明道:“爹爹,那唐彪既然败了,就该按照之前约定,给我们磕三个响头,他却想一走了之。那我们是不是就该让他走了呢?”
颜容与道:“比武场上,除了武功上的胜负,还有另一层胜负。”
颜成、颜明道:“另一层什么胜负呢?”
颜容与道:“就是武德上的胜负。你们胜了他,便已经在武艺上胜了,如果此时饶他自去,便在武德上又胜了人家,而如今你们却非要人家磕头,这便是有失于武德。人家既败,已是羞愧万分,如果此时你们可以给他个台阶下,和他拍手称和,对方便会心里敬服你,而如果步步紧逼,对方必定心怀不忿,做出不利于你们的事情。我们既食山东鱼米,就该承袭孔子的教诲,要以德服人,以恩报人,不该对失意之人咄咄相逼。”
颜成、颜明纷纷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颜容与道:“还有,军库里的东西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动,这是全庄上下均明白的道理,如今你们犯了这条,要严加处罚。”
颜成道:“爹爹,孩儿不知,这火药竟然有这么大威力,小小一颗便炸了他半个山庄。”
颜夫人忙道:“老爷,孩儿年幼无知,请手下留情。”
颜容与道:“不罚不以服众。”说罢,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