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天,日子就在像悬在屋檐上的太阳,懒懒的从大门边一直爬到后院的琵琶树上再掉下去,周而复始的。李秋恬也照常白日里去学校,太阳下山后,回家做她“份内”的家务,然而不论是在哪里,她仍旧是沉默的。
如果不是方童把她堵在放学的路上,她兴许真能做到与他们和这个世界都老死不相往来。
“秋恬,好几天都没见着你,今天在学校明明碰上一转眼你又不见了。你,最近还好么?”换作从前,方童一定会抓着她的手问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她原是最急性子的人,这和她的家境有关。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她父亲就是在他们班教文化课的先生。可是,眼前方童底气不足的试探,这不是分明的心虚么?
秋恬明白躲不过去,脸面上又不好发作,只得淡淡的回道:“还好。只是照常过我的日子罢了。”
方童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急道:“我们之间..我原想早些告诉你的,可是..”方童停顿了下,好像是在给自己说接下来的话找勇气,是的,这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
“我知道现下我说什么你都是不喜欢听的,我只说一件,我和淑耀虽是情投意合的,但我更加重视我们的友谊。你知道的,我一直痛恨做这样卑鄙的人,可是,有些事不是我和他能控制的了得,请你理解。况且,淑耀也一直以来你当做妹妹看待。”
妹妹?淑耀?她已经可以这么亲密的称呼他了吗?是啊,她是经过特许了的。他只当她是妹妹?这是淑耀让她传的话么?秋恬有些激动,手指甲都陷到了手掌肉里去,低声道:“方童,你不要多想了,这些日子我家里有些事情,所以总是忙得跑不开身..我当陈淑耀也是哥哥的。我衷心祝愿你们情投意合。”说罢,秋恬快步的离开,只留方童一人站在那里,几阵风从她身边掠过,她的脸颊更加火烫,她下意识将贴耳的短发捋到耳后。
此时身后有个声音在唤她,她回过头去微笑道:"你怎么在这里?"陈淑耀回道:"这好像是出学堂必经之路,我回家自然要从这里过的。你呢?是在等人么?"方童的眼睛看向李秋恬消失的方向,道:"没了,今天有什么安排吗?"陈淑耀拍拍他身上斜挎着的布包,神秘的一笑,道:"你接下来没事的话,跟我走一趟把?"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个集市,然后绕过几间连在一起的小菜馆,一家麻油铺子和一家药材店,从第三个弄堂里进去就是李家的老房子。
李家的老房子处在旧时老式洋房的对过。换了个时代,老式洋房的主人全都举家移民去了国外,独留这老洋房放着收收租钱。如今这老洋房里面的花园拆了修建了几排市楼,而留存下来的老房子也分别租了出去。所以当秋恬快步往回走的时候,她只恨这回家的路太长,路上、弄堂里的人太多。
当快要拐进弄堂时,她霍的一下跟来的人装了个满怀,没站住脚,佟的一声摔到了地上,人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