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几日,总算到了西岭。刚掀开轿帘,就是一股冷意袭来。
“大人,这是李司酝给您新做的披风。”以木替赵爰清披上。
上阳楼那会,齐彦铭的里衣外衣大多出于她的手。尽管当了王爷,这些粗糙之物穿不得了。她也要了些好料,替他做了大氅、里衣、睡袍,至于最后去了哪儿也不从得知。
当你朝着你爱的人一往直前、奋不顾身时,别忘了,身后还有许多爱你的人默默守候、等待。
赵爰清摸摸软软的兔毛,披风下角绣着一只兔子,可爱得紧。心里同是软软的。
“西岭的风真大。”筠竹扶纪枝枝下车,她身上裹着的外套,是司衣司的木司衣亲自动手,用白狐毛皮缝制的。
“二位大人,娘娘催你们快些过去。”皇后身边的盻云来传话。赵爰清同纪枝枝让以木、筠竹打点行李,两人一道去了皇后临时歇息的寝宫。
皇后云楼青,镇国公家的嫡女,当朝国师云雅青的亲妹妹,陛下青梅竹马的发小。自入宫起便是盛宠之至,又连着诞下两位皇子。虽然身份显赫,但很是亲切。纪枝枝算她半个嫂子,二人玩得颇来。赵爰清和纪枝枝交好,又酿得好酒,同样受皇后亲睐。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快些起来。枝枝,爰清,你们都来挑一件。”云楼青拉她们到一堆衣服前。”阿琥说,宋国国主最快也要后天才到,今明儿,咱们就在林子里玩玩。”
“这些都是骑服吗?”纪枝枝好奇地一件件翻看,“娘娘,您跑去林子里狩猎,陛下可同意了?”
皇后入宫前颇有巾帼之风,不仅喜欢骑马射箭,连酒都要最烈的火酒。进宫后规矩繁多,日日被言官、司礼司管教着,难得出来一趟,自要痛快一回。
“他自是准了。”云楼青挑出一件大红色骑服,在身上比了比,有些偏小,“可只准我去妃嫔、女眷的猎场,里面尽是兔子、山鸡,好生无趣。”
“陛下定是担心您受伤。”赵爰清立在一边看她们挑衣服,“给男子的猎场里养了好些猛兽,倘若伤了娘娘,陛下真要心疼。”
“爰清,你傻站着做什么?快选一件。”被打趣的云楼青有些羞赧,将手中的衣服伸到她面前比了比,随后塞给她,“我瞧这件就挺好,爰清肤色白,红色衬得越发娇嫩,我和枝枝穿着偏小,你身子骨比咱们小,兴许正好。”
“娘娘,微臣不善骑射,怕误了您的雅兴。”赵爰清看着火般的红色,心里有些抗拒。”且红色是正色,微臣穿不得。”
“无事,你跟着枝枝便好。阿琥不放心我一人去,硬要我带些人,旁人带去总像被牢牢监视着。我们三还说得上话,一道游玩也不伤雅兴。这儿没言官和司礼司盯着,穿什么颜色都无妨。”云楼青挑了件青色骑服,“我先去内室换,你们俩赶紧将衣服换了。我让盻月找养马的师傅挑三匹性子温和的马,若是我出来你们还磨磨唧唧的,可别怪本宫生气,挨个罚上一罚。”
赵爰清无奈地抬头瞧纪枝枝,她丢个你好不识趣的眼神回来。抽了件深紫色骑服,到偏殿去换。
赵爰清捧着大红骑服,磨磨蹭蹭地踱步到另侧偏殿。
苏清清喜好红色,但宫里管制颇严,只有妃级以上才用得红色。她只能瞧着皇后,贵妃,贤妃等人穿着火般的大红,把双眼都灼痛、灼红了。
将女官服脱下,套上鲜红的上衣。她还喜欢收集些红色石头,有普通的小石子,还有宝石、玛瑙、红玉,但凡红的都藏在一个小盒里。
齐彦铭征战归来,偶尔送她两块,她总能欢喜半日。
只是后来被贵妃瞧上了,就全拿了去。
穿好骑服,赵爰清总有些不适应。许是素色衣服穿多了,突然换个鲜艳的,觉得颇为别扭。且上一世爱闹腾,像宫墙上的红花,这一世喜静,偏爱淡绿淡蓝。
赵爰清穿着大红衣裳出去,云楼青和纪枝枝已等了她一会。
“爰清,你该多穿些鲜亮衣裳,整日素服,又不喜言语,和宫里耄耋的老宫女似的。”云楼青调侃着。”等回去后,我给你送两套红色衣服,配几款首饰,朝中定有不少儿郎来求亲。”
“娘娘,爰清脸皮薄,您再说她该不好意思了。若是羞得不敢出门,等会谁陪您狩猎呢?”纪枝枝也跟着侃了几句,三人一道儿出了寝殿,盻月差人牵了三匹马来。
赵爰清虽骑术不精,但只要速度不是过快,仍能掌控。纪枝枝比她还糟一些,她的马匹不听指挥,总往反方向去。
而云楼青一进林子,就像放出笼的小黄鹂,骑着马四处晃悠,她们想追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