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在她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伸手打开了门。
刚好止住了一只正要敲门的手。门外穿着制服的搬家工人大叔,一脸困惑:“诶,我还没敲门的嘛,小妹儿,是不是你要搬家?”
徐静贞一心的空落,疲倦地挥挥手,指指地板上的几个编织袋:“就是这些。”
最后,她把房门钥匙和门禁卡,一起留在了门口的钥匙碗里,上面挂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这小兔子其实本来是一对,她的是白色的,他的是灰色的,他嫌幼稚,从来不挂,但是会丢在随身携带的电脑包深处,她默认接受了这个折中的选择,不管怎样,至少他是随身带着了。
如今,人散了,兔子也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徐静贞匆匆关门,不让自己的泪水还落在这个曾经让她幸福无比的家里。
徐静贞接到刘甜甜的电话的时候,刚洗完一个热水澡,似乎今晚从孙协安家里出来,究竟如何指点搬家师傅找到自己租住的新公寓,她都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就像游魂一具,完全忘了思考,只是由着逻辑的本能驱使,把这些机械的体力活干完。
徐静贞根本顾不上收拾自己的杂物,就立刻冲进卫生间,用热水把自己从头到尾冲了个遍。她苦恼地回想着,孙协安最后一次和她约会,是什么时候?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回忆任何好的坏的,都不过是在折磨自己,但是她无法控制。
刘甜甜的电话及时打断了她放肆的精神自虐。
“你一天都没打电话给我。”刘甜甜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我还没吃饭。”
徐静贞一惊:“你也太任性了,好歹是孕妇,你不照顾自己也要照顾孩子呀,毕竟孩子那么无辜。”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要。”刘甜甜声音透着绝望,“从昨晚我们吵架开始,蒋达一直没回来,明天他爸妈就要带着萱萱回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贞,你说我该怎么办?”
徐静贞定了定神:“你在家等着,我也没吃晚饭,等我过来找你一起吃饭,我们再商量。”
深夜还开着的粥铺,徐静贞最熟悉,以前孙协安加班的时候,经常想吃点清粥小菜,她除了自己煮,顾不上煮或者花样做的不够丰富的时候,她就会出来买粥。
夜风冷冷刮着她的小腿,这种寒冷让她更清醒。
她匆匆买了几碗粥和小菜,打车去了刘甜甜家。
刘甜甜看起来仍是疲倦,她带着泪痕说:“我今天几乎没有起过床,我难过。”
徐静贞哄着她,像哄着任性的孩子:“好歹吃一点,你不是最喜欢吃泡糖姜,我买了一份,你就着粥吃,管保你有胃口。”
刘甜甜眼神发直,她毫无精神地喝了两口,又放下了。
徐静贞担忧地看着她。
刘甜甜勉强笑了一笑:“其实我吃也吃不下,吃两口又要去吐,都是这孩子闹的。”刘甜甜摸着自己柔软的小腹,口气满是甜蜜的酸楚。
徐静贞看刘甜甜虽然神色凄然,但是已然不如昨夜愤怒,显然时间已经还给了刘甜甜冷静和理智。
徐静贞端着粥,小口啜饮,问道:“究竟想要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刘甜甜想了半天,回答:“这婚我是绝不会离的。萱萱还小,她无法理解父母离婚,在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会对她的一生留下阴影的。还有这个二宝,还没见天日,就要面对破碎的家庭,我绝不答应。”
徐静贞担忧地看着刘甜甜:“别光想着孩子,你呢?你怎么考虑自己的呢?”
刘甜甜的泪水掉的无声:“我还爱他,怎么办,即便他背叛了我,我还是爱他。十年的情感,八年的婚姻,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他我该怎么办。”
徐静贞曾经像所有天真无知的少女一样,怀着对于爱情的憧憬,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妥协的婚姻,对于爱情的坚贞和纯粹,她曾经像相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样,固执地相信着爱情的圆满和美好,但是真实的世界里,哪儿那么多的美好和完满?
没有车祸,白血病,死去活来,撕心裂肺,真实世界里,只有最常见不过的背叛,无赖,绝情和互相伤害,光是这些,就足以消磨一段最美好无比的爱情。
刘甜甜抹了抹泪水,带着一丝恨意说:“就算不说这些爱不爱的,我绝不会乖乖离婚让位给小三,让她毁了我的婚姻,住着我的房子,睡着我的男人,夺走我孩子的父亲,她想得美,我绝不会让她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