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先被带去沐浴更衣,梳洗好了出来。身上还是穿着成衣店里买来的男装,只是头发披散着,显得一张脸更加的小巧,同时脸颊上的伤痕亦愈发的明显。
因魏旬侯这样的大人物莅临,郝婶打算大显身手,等查看过桑梓身上没有其余的伤痕后,就跑下去烧菜了,留下玉娘给桑梓上药。
玉娘手指短短胖胖,给桑梓上药的时候,又轻又柔,还不时吹吹风,想让桑梓不那么疼。
穆东霆就坐在距离桑梓一张桌子的距离外,沉眼看着桑梓对着玉娘柔和纯真的笑容。刚刚桑梓沐浴的时间,他的手下就已经将事情的全部经过打问出来并汇报给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看起来无害柔弱的女子,会是个转瞬间能让人血溅当场的魔头。
矛盾冲突太过巨大,让人看不透、摸不准,以至于成为一个谜。
“你用的什么兵器?”看桑梓的药上的差不多,穆东霆才开口问。
他十分的好奇,目击者都只看到桑梓挥臂,却没有看到任何的兵刃。难免的,很多人说桑梓是徒手为之,可穆东霆不相信,那是人的手,除了皮肉还有骨头,如是靠内力顷刻间斩断,那么桑梓的内力,怕是极其深厚的。
对他的疑问,桑梓倒是大方,并不藏着,左手揽住玉娘的腰,将她往身侧带。右手伸出,小臂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手环,没有任何的工艺装饰,像是黑色的木头做的,形状很是厚重笨拙。手腕轻轻一转,那黑色的手环四周出现一圈锋利的三角形刀头,每一个三角形刀头的顶端都发着悠悠的冷光。
穆东霆被那色泽震慑,居然还有如此锋利尖锐的兵刃!
这样的东西,确实能取人性命于无形。
恰此时郝婶端了泡好的茶汤进来,桑梓动作极快,片刻就将手上的手环收入袖中。郝婶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上了茶后,还是小声的问桑梓:“桑梓小姐你刚去老夫人那里有没有…,怎么听说上房乱成一团了?”
先前她是被桑梓脸上的伤吓昏了头,只惦记自己人了。现在冷静下来,才想起桑梓的凶残,就怕这孩子又似在灵谷出口那次一样,悄无声息的杀人。
桑梓摇摇头,很认真的对郝婶说:“我有听话,你说过的,有人看着不能杀人。”
郝婶脸红,小心地睨了穆东霆一眼,见他不动如山,这才笑道:“那就好,你同侯爷说说话,晚饭很快就好。”
临走,郝婶还将玉娘也拉走了,说是需要人帮忙。
留下穆东霆与桑梓相对而坐,穆东霆原本一肚子话要说,想说女孩子怎么能这般残酷,又想说遇到这样的事情解决的办法很多,至少可以来找他。不过对上桑梓的眼睛,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想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要知道内宅里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且那些人可不知道什么宗师灵谷子,不知道你的大用处。”
也就是说,那些人不会忌惮你的身份,对你手下留情。
无知,即无畏。
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明白桑梓是陆家的十九姑娘,仅这一条,就够她们不停歇的折腾桑梓了。
桑梓这样从未涉及过内宅的姑娘,还真是令人担心。
谁知,桑梓对穆东霆的好意提醒完全不领情也不体会,“我要她们知道我师父做什么?师父他才不会稀罕!”
那一群软脚虾,她是真的看不上。想来她师父灵谷子,也是看不上的。
这可真是,穆东霆怒道:“你就不怕她们搬出祖宗家法来压你,到时候罚你跪祠堂、抄经书,法子多的是,无论那一样,都会让你吃消不起。”
“让她们试试,有胆子就来。”桑梓不屑一顾。
穆东霆扶额,想旁人都说他冷酷寡言,怎么到了她面前,他就成了迂腐话多的。转念想想,她说的也对,有了今日这一出,陆家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招惹她。在绝对的强势暴力面前,内宅的那些手段实在不够看。心有所悟,就如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那他这般絮絮叨叨又是为何?关心则乱?
摇摇头,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散去,穆东霆冷静下来说重要的事情,“已经得到线报,黎之朗在灵谷没有找到你,如今已经启程来邯郸。”
“哦。”
哦?这是什么回答!穆东霆觉得他要被眼前的女孩子气死了,“你难道不该有所反应?”
“要什么反应,难道要我躲他?凭什么!”她又没欠黎之朗的,何必心虚,来就来呗,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这不是你魏旬侯的地界,我担心什么?”
难道魏旬侯会让黎之朗从邯郸带走她。
桑梓低头凝着右手,她的体质不好,练武总是练不起来,与武学奇才黎之朗无法相提并论,所以师父才研制了这‘夺命环’给她,上辈子被人砍去右臂,使她彻底没有战斗力。这辈子,她的手臂还在,有什么可怕的。
穆东霆彻底消了声,他想用黎之朗的到来逼着桑梓恐惧,从而为他所用。没想到如今倒是被桑梓反将一军,偏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阿行不愧是善解人意的好侍卫,谈话接不下去的时候,进门禀报:“侯爷,陆国公府嘉佳小姐求见。”
“那是谁?”刚看到她出手的陆国公府女眷,这会子还敢上门,桑梓不由佩服来人的好胆气,好奇询问。
阿行小心的看了穆东霆一眼,见穆东霆眉目冷淡,不自在的说:“是桑梓小姐的大侄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瞧着阿行的表情,桑梓还是猜出了几分,她虽单纯,可到底活了两世,这其中的门道,也算是见过的。
心中明镜一般,这所谓的嘉佳小姐,八成是穆东霆惹来的桃花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