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彬又与李剑歌攀谈了一会,旋即才在裘玉龙略显不耐的催促下,继续率队前行。
借此一遭,跟在皇甫彬身后的几人,也得以认识了李剑歌。
而李剑歌也在秦无敌的低语中,对他们有所了解。
除了秦无敌之外,跟在皇甫彬身后的,共有四人,都是正阳馆的弟子。
这四人尽皆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都是此次被选派出来,代表正阳馆参加这一届的贺阳武会的,都是门派内的佼佼者。
李剑歌瞧了他们一眼,发现其四人的修为,大致与秦无敌相仿,便点了点头,却也不甚在意。
秦无敌见状,嘿嘿一笑,也不再说话,继续闷头赶路。
很快,一行人来到湖畔的另一头,那里早就搭建好了一方木制高台,已聚集了不少人。
裘玉龙与皇甫彬来到台下,先是看了看四周,再望了望天色,然后低声交流了一番,这才一跃而起,登上高台。
随即,裘玉龙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声震湖畔周边方圆,显露他精深的功力,并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跟着他便朗声喊话,开始组织起众人,准备进行这场预选赛性质的聚会。
裘玉龙与皇甫彬都是成名人物,附近众人很多都认识他们。
即便不认识的,也能从他人的交谈中得知身份。
再加上他啸声的震慑,没过多久,整个秋叶湖附近的参与者,都全部聚集到了高台旁边。
台上两人显然有所分工,裘玉龙主要负责发言,而皇甫彬则带着南山剑宗与正阳馆的弟子,还有一众仆役小厮,维持着高台周边的秩序。
待所有人基本都汇聚于台下后,场中已然有了四五百余人,大多红光满面,行走有度,有着不凡的武艺在身。
但凡这种有组织的聚会,一些场面话都是必不可少的,此次也不例外。
其内容,大多就是些激励与鼓动的话语,以及其他一些例行的,没什么多大营养的老套发言。
不过,裘玉龙却是个极其会说的,这些废话,在他口中说来,便是妙语连珠,一番碎语,说得极为精彩。
场下众人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很快就被他勾起了情绪,逐渐哄闹起来,显得迫不及待。
见状,裘玉龙也立刻停止了废话,开始宣布待会比武交流的规则。
实际上,也并没什么太多的规则法度,毕竟不是正式的武会。
总结起来,就两点:一是大家尽量点到即止,不要下杀手;二是开放比试,自.由对战,谁都可以上台,败者立刻退场。
话一说完,裘玉龙不再耽误功夫,直接退到场边,宣布比武开始,现在已经可以上场比斗。
不过,此言一出后,却并没有人立刻出来,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静谧。
李剑歌望向了裘玉龙,却见他面不改色,显然并不在意。
欧雄进见了,对李剑歌解释道:“在场的都是些年轻人,知道此行是来干什么,不会冷场的。”
李剑歌了然颔首,对他笑了笑,欧雄进又道:“待会我也想下场,能否请得李兄赐教?欧某必感激不尽。”
已经答应了两个,再多几个,都是一样,李剑歌当然不会拒绝,回道:“欧兄既然有意,得蒙看得起,我自然没理由不答应了。”
欧雄进一笑,满意地点点头,道:“我从未与先天高手有过比试,这番见猎奇心,若有唐突,还望李兄不要怪.罪。”
李剑歌摆摆手示意无妨,随后望向高台,将注意力重新投放到了场中。
果不其然,这种静谧的局面,持续了片刻,便很快被人打破。
一个身影飞身而上,稳稳落在高台上,却是一个身材矮壮的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颇为青涩。
他站台上,环视一圈后,拱手道:“在下沔阳铁剑门刘艾武,见过诸位,这次,便由我不自量力来抛砖引玉,台下有谁愿赏脸一战否?”
见有人做了出头鸟,场下众人便再也按捺不住,这名为刘艾武的少年,话音刚落,便立刻又有一人蹿上了高台。
这第二人年纪稍微刘宗武大一些,身材也要高上一个脑袋,他抱拳道:“长海宗李九。”
此人显然是个不喜言辞的,自报家门后,便立刻拿出一柄柳叶刀,不再多说半句话。
刘艾武见状,也拔.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把三尺余长的青锋剑,道:“请。”
说罢,两人便交起手来,高台上立刻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金属交击之声。
李剑歌看了一会,便没了兴致,这二人都不是什么高手,武功路数平平无奇,显然都出身于小门小户,不值得多做关注。
两人斗了数招之后,李剑歌便看得分明,那李九的刀法颇显刁钻,但却劲力不足,且控制不稳,无法收放自如。
而刘艾武剑法尽管威力一般,但却方正大气,一招一式,恰巧正好隐隐克制他的刀法。
在脑中推演片刻,李剑歌便在心中下了断言:“至多二十三招便可了结。”
正如其所料,在第二十一招时,刘艾武趁着李九一招攻来,刀势已老的机会,反手一剑,削向他的手腕。
李九瞳孔一缩,只得松手,扔掉了刀柄,一个懒驴打滚避开刘艾武的剑势。
当他再想起身时,刘艾武的剑尖,已抵在了他的喉头。
他脸色立刻颓丧许多,举起双手道:“我输了。”
刘艾武收回长剑,敬道:“多谢李兄赏脸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李九马上爬了起来,捡起柳叶刀,又朝刘艾武拱了拱手,一言不发,跟着蹿下了高台,隐没于人群。
接下来,又有三人上台挑战刘艾武,他尽管都赢了,但却愈发艰难起来,在第四人个出现后,已然气喘吁吁,力不从心。
于是,他马上直接认输,并未多做强撑,显得颇为理智,欧雄进赞许地说道:“此子不错,想来这次武会之后,应当能让那铁剑门扬名。”
申屠琪笑道:“沔阳县除去丘老前辈之外,向来没出过什么值得一提的武林人士,这次终于有所出彩的了。”
柳义卿也笑了笑,附和道:“如果他能在武会上有今天的表现,那铁剑门的名气当有很大程度的上扬。”
正如三人所言,这贺阳武会能办得如此兴盛,正是因为提供了一个面向整个武林的平台。
无论门派是大是小,武功是高是低,只要表现出彩,就能引起注意,得以扬名。
故此,才受到整个越州,乃至附近其他州郡武林人士的追捧。
李剑歌知道,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所谓的贺阳武会,不过也就是武考科举的一个非官方的地方缩小复刻版罢了。
只有那前朝开始便立下了制度,每五年一次,汇集全天下无数高手的武举,才是真正能扬名天下的大舞台。
想到武举,李剑歌顿时有些心驰神往,尽管在武举之中,不一定会出现天底下最厉害的高手。
但是,却也的的确确,是群雄辈出,豪杰云集之所。
届时整个大隋武林,最精华的一批武者,都会出现在那里,尽展雄姿。
若是能登上那个舞台的话,与一众高手切磋较技,才是真正能令人无比激动的事情。
相较之下,夺得魁.首,成为武状元这个最终的结果,倒算不得什么了,李剑歌心中想到:“毕竟我也不是个官迷。”
就在李剑歌神思不属之间,刚才将刘艾武逼下高台的那名挑战者,也很快被后来人打败,随之退场。
场下众人的情绪完全被调动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热情,一个接着一个,相继上台。
不过,都还并未出现高手,直到有一灰衣男子出现之后,才终于精彩起来。
那男子生得很平凡,样貌并不出众,穿得也很一般。
然而他的兵器,倒是有些特殊,却是一对精钢双锏,其一上台,便三招两式,解决掉了台上的对手,之后连胜七场,场场都没费多大功夫。
这一下,马上便引起李剑歌身边几人的注意,欧雄进眼前一亮,抚掌道:“终于来了个高手,这人是谁?你们认识吗?”
柳义卿摇了摇头,回道:“从未见过,看来是个新晋之辈,只是,可没听说过有用双锏的前辈高人哪……”
申屠琪道:“我看他的锏法里,有莫家锤法的痕迹,两者同为重兵刃,难道有所联系?”
柳义卿不由讶然,惊异道:“哦?那到是奇了,莫家十十五年前便被灭了满门,这人是从哪里传到的莫家锤法。”
申屠琪同样不解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才能弄明白,鬼才明白。”
秦无敌叫道:“管他是怎么学来的呢,这人武功不错,我有兴趣,你们上不上?不上我就去了。”
闻言,其他三人各自摇了摇头,秦无敌当即哈哈一笑,拨开台下人群,一跃而上,落到了那男子身前。
这个时候,恰逢他刚刚打落第八个对手,秦无敌对他说道:“我打架素来不喜占人便宜,我给你半刻钟,你可调息恢复一番。”
那男子一直沉默不语,神情不悲不喜,这时瞥了他一眼,神情渐渐凝重起来,道:“不用。”
说罢,持着双锏,护卫在胸前,显然他看出了秦无敌并不好惹,对他很是重视。
见他并不接受自己的好意,秦无敌也不多废话,朗声道:“好汉子!既然如此,我就全力以赴了!”
话音未落,秦无敌身形一闪,双掌以五丁开山之势,向他击去,掌风骤起,带着无匹的气劲,如他所言,毫不留情,一出手便运足十成功力。
秦栾号称“震山掌”,掌力自然不必多说,刚猛凛冽之势,足可震动山河,秦无敌虽然只得了他三分神韵,却也威力不凡。
那男子感到一股股雄厚的气浪袭来,掌力未至,掌风先到,其身形险些为此一晃,当即闷喝一声,持锏还击。
两人随之交起手来,尽管秦无敌空手,而那男子用了兵器,但场上战局,却是秦无敌占优。
秦无敌不仅掌力雄浑,身法也同样不慢,相较之下,那男子的身法就要逊色不少。
在秦无敌的左突右挡之下,一对沉重的精钢双锏,反倒成了累赘。
申屠琪微微一惊,讶然道:“秦家这小子,这才几个月不见,功力又有精进,快要比得上我了!”
欧雄进点点头,说道:“秦兄果然天资不凡,每一次见面,都能让人感到耳目一新哪,厉害,不愧是名门大家之后。”
他这话一出,方才还对秦无敌赞扬的申屠琪登时不服了,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待会看我败他!”
李剑歌听得好笑,原来这两人号称“哼哈二将”,但关系却没有那么好嘛。
说话间,场上已斗了近百招,那持锏男子终于不敌。
秦无敌抓了个破绽,一掌拍在他的胸口,那男子只来得及用锏身一挡,随即身形一荡,跌坐在地。
但这并非结束,跌坐之后,那男子又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跟着萎顿下去,脸色唰的惨白,挣扎了几下后,却始终都站不起来。
秦无敌马上收手,仰天一阵大笑,叫道:“痛快!真是痛快!你输了,服气么?”
那男子休憩了片刻,借着双锏,撑起身体,抬头道:“我打不过你,服了。”
说罢,便缓缓爬下高台,秦无敌又得意了一会,然后扫了眼台下。
半息后,他将目光定在李剑歌身上,高声叫道:“李兄,还请上来吧,你答应跟我打一架的!”
秦无敌刚才的表现,已让四周众人大开眼界,见他主动挑战,附近诸人立刻转过目光,将视线投放到了台下这一角。
李剑歌轻轻一笑,足尖一点,身形顿时如春燕一般,拔地而起,又仿佛秋叶飘零,缓缓落在台上。
秦无敌得意的神情随之缩了回去,望着他,忍不住赞道:“好轻功!”
李剑歌道:“秦兄,记得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