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己看看还是个学生的样吗?上学喝酒、军训迟到、还成双结对的,你们家长就是这样教育你们的吗?!”
一个头发微秃的矮胖中年人站在学校门口两手叉腰威风凌凌,我们四个站成一排低着头听着他训话。
中年人是教导处主任钱正峰,我们私底下叫他“钱两面”,由于校长常年事务繁忙,学校里的大小事情就由老钱负责。所以他“两面”的外号是说在校园里对学生冷如寒霜,对旁人热情似火。
我们四个也真是点背,吃完饭走到校园门口才知道中午教官突然吹响了紧急集合哨。
钱两面守在学校门口正愁找不到“典型”在新生面前立威,我们四个屁颠屁颠跑进来,刚好撞枪口上。
“你们自己说说,有没有认识到错误?”
老钱对我们进行完长篇大论之后,一脸地痛心疾首。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偷看了一下他们三个的表情,梁雪儿低着头暗暗落泪,米琪一副事不关己的嘚瑟样,赵玉亭身子一晃一晃低头靠着墙竟然睡着了。看这几个都不是会说话的人,我赶紧抢着开口回答。
老钱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快就服软,对我点了点头:“好,你说说你们错在什么地方?”
“我们不该喝酒、不该跟同学一起吃饭、不该不遵守学校纪律、不该被老师逮到……”
“噗嗤。”米琪首先笑出声来。
钱两面气得脸色发青,一拍桌子骂了句:“混账,被老师抓到你还委屈了是吧?!”
老钱的手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赵玉亭被他惊醒,身子一歪趴在了地上。
我赶紧扑过去叫道:“玉亭、赵玉亭,你快醒醒。”边说边用手在他的胃上一托,本来就难受的他立即张嘴在地上吐了起来。
我对钱两面说道:“老师,他癫痫犯了,您是继续说还是先把他送医务室?”
米琪也明白过来,眼中带泪对着老钱说:“钱老师,救救我表哥。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姨怎么办?”
老钱脸色由青转白,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我跟米琪一边一个架着赵玉亭赶紧往外溜,梁雪儿站在那儿看看老钱看看我们,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
我跑回去一拉她的手,对着老钱笑着说:“老师,还差个帮忙的。”
“滚!”
在老钱手里的教案扔到门口的时候我们刚好踏出来,赵玉亭擦了擦嘴边的残渣,我们四个人在老钱反应过来以前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看不出来你还是挺有才的,要不是你咱们四个全得喊家长。”
晚上散学后我们四个又走在一起,米琪拍了拍我的肩膀称赞道。
“唉,恐怕老钱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大家最近还是都小心点吧。”
“米琪,阿允的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咱们两个属于是顺手牵羊带出来的,其实他想救的人是那位。”
赵玉亭冲着梁雪儿做了个鬼脸,脸皮嫩的她瞬间染上一层桃红。我趁他不备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就你话多,再遇到老钱你跟他好好分辩分辩,我不信你还能再装一回抽风。”
想到钱两面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赵玉亭缩了缩脑袋吓得脸色都变了,我们三个指着他大笑起来。
过了几天,在军训间隙,教官突然喊了我和赵玉亭去教导处。到了那儿才发现米琪早早地在墙根站着,钱两面见到我们两人进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开始说道:“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谎话编得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我问过了医务室的老师估计还要被你们骗。”
“老师,我们错了。念在我们是初犯,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赵玉亭一见今天讨不了好,赶忙给老钱陪着笑脸。
“哦,认错态度很积极嘛。我今天也不为难你们,各自回去写三千字的检查,我这里通过后下周升完旗在全校师生面前做个检讨。”
“老师,在全校师生面前呀?是不是人有点多,要不在班里做检查好了,我一定写得深刻点。”
“你小子还敢跟我讨价还价。那好吧,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还是请家长你二选一吧。”
“老师,我们回去写检讨去了。”
赵玉亭一拉我和米琪,我们三人给老钱鞠了个躬,逃也似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你说老钱怎么会突然怀疑我在装病,还有为什么咱们三个被抓了,却不见梁雪儿来教导处?”
赵玉亭托着下巴跟英国的福尔摩斯一样开始分析起来。米琪在旁边插嘴,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一定是她告的密呗。”
“不一定,也许只是老钱找她的时候她不在?”
“我说赵玉亭,你不会也看上她了吧,怎么老是替她说话。我们今天上午一直在一起,我来教导处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我还奇怪她为什么今天看起来特别奇怪,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她就是做贼心虚!”
米琪有点嫉恶如仇的侠女风范,不理会赵玉亭一直给她打眼色大声嚷嚷起来。
“都别说了,我们找她把事情问清楚,省得在这里胡乱地猜来猜去。”
我冲他们喊了一声,扭头朝着教学楼走去。刚走到办公楼门前,在门口等着的梁雪儿看到我们出来,双手纠缠着衣角怯懦地走过来,跟我们轻声道歉。
在她含泪说出“对不起”的时候,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米琪冲上去朝着她的脸上就是一巴掌,鲜红的五指印瞬间出现在她的脸颊。
“贱人!”,米琪骂完之后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残忍的快意,不理会蹲在地上抽泣的梁雪儿,我们三人装成很骄傲的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