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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筱燕(1)

筱燕是我大舅家的表姐。听妈妈说,我姥爷家的祖坟地是块莲花地,所以姥姥家的表姐表妹特别多,但即便如此,我依然一直觉得筱燕姐是众姐妹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有点像明星梁咏琪,身材高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

筱燕姐是个从不骄矜造作的人,更不会因为自己长的好看就得意非常,恰恰相反,晓燕姐总是给人一种很沉静的感觉,好像这世上任何事都不能让她焦躁起来。当我们一群姐妹都在幻想恋爱的时候,筱燕姐却几乎从不谈论爱或不爱这种问题,用她的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论你急或不急,讨论或不讨论,最终都会嫁给一个男人,生养一个孩子,然后看着孩子慢慢长大、自己慢慢变老。生活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筱燕在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嫁给了只见了两面的夏家老三夏保家。说起这桩婚姻,我时常觉得这是一切不幸的开始,这是一段没有爱情基础的联姻。因为夏保家的大哥夏保国和大舅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一个是单位的大领导、一个是单位的二领导,我怀疑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充满铜臭味的阴谋,当时盛传夏保国要提干到省部,而大舅是众多替补大领导的候选人之一,后来果然夏保国提干走了,大舅接替了他的位置。对此,不知筱燕姐是如何想的,我倒一直十分不屑,以致后来大舅因为工作的事情被双规我也是丝毫不表示同情的。

筱燕与夏保家的婚礼隆重而盛大,两家都是当地负有盛名的鼎盛之家,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以致两人的答谢宴竟连续办了三天。即便是人来人往的嘈杂中筱燕依然保持着她自有的淡定从容,婚后筱燕和夏保家住进了夏家的老房子。虽说是老房子,却是市区非常好的地段的三居室。夏家有三个孩子,夏保家是最小的,他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夏家老人都走得早,哥哥和姐姐都很照顾最小的弟弟,所以父母走后哥哥和姐姐便把父母的老房子更名到了弟弟名下。

夏家的老房子原是个单位家属楼,所以邻居也多是老邻居,为人都很热心。特别是住在对门的王嫂,筱燕刚搬进来,周边环境都不是很熟,王嫂就主动告诉筱燕这周围哪里的菜新鲜又便宜,哪个超市经常打特价,还经常叫上筱燕一起逛街。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好姐妹。

这天,王嫂来到筱燕家闲话家常。

“燕子,你俩结婚也有一个月了吧?他对你咋样?”

筱燕笑笑,“挺好。”

“哦,那就好。”王嫂的语气明显是话未说完。

“怎么了?王嫂,有话就说吧,咱俩没必要掖着瞒着的。”

“是是是。”王嫂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燕子,我看你人实诚,没什么心眼才和你掏心窝子说话。你说你这么好,咋就嫁给夏家的小小子了呢?”

筱燕一时不知该回什么了,结婚一个多月来,夏保家对她虽说不上如珠如宝,却也还算恩爱有加。夏保家个子不高,有点络腮胡子,但脸型好看,棱角分明,深陷的眼眶竟有些混血的感觉,很是耐看,筱燕是在结婚后一点点把他看到眼里的,现在王嫂的话明显话味不对,筱燕心里有些不悦,却也不好就挂到脸上,只好以她惯常的微笑应对了。

王嫂算是个直肠子的热心人,并不晓得已惹恼了主人,继续对筱燕说:“燕子,你是不知道,我打小就在这院里住,夏家的这个小小子在这院里可是出了名的,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去当兵吗?”

“听大哥说,是为了安排工作方便。”

“呦,你可别听他们忽悠你了,那是他在这混得实在不像样子,每天和地痞流氓到处瞎逛,他哥哥姐姐管不了了,才把他送去当兵的。哎,你说你,这么好个姑娘,怎么就嫁他了呢……”

王嫂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筱燕的心湖,一层层涟漪波动过去,也就归于了平静。筱燕不愿听王嫂说自己的丈夫不好,却也知道她心并不坏,也是为自己好,只好简单地敷衍过去。筱燕不愿想王嫂的话是否有夸张的成分,她不愿为自己没看到的事烦心,与其那样,不如操心想想工作的事。夏保国已经给她和丈夫安排了工作,在同一个单位,不同科室。这份工作跟自己大学时学的专业很对口,她要好好干,不能给大哥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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