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震山震惊之余,身上的老毛病与嗜好却开始发作了,只见他惊叹道:“我也是听过父亲讲起这箭的传闻,现在看来几乎吻合,你们看,箭身五十公分长,箭头是开五花倒刺,都是纯品的黑铜锻造,重量比我们常用的重了两倍有余,这分量若没有一把上等的弓架根本驾驭不开,而最重要的是箭弦必须是用沙漠边陲的地带,那里有一种蓝色豹子,用它的豹筋制作,韧性上千年都不衰减呢,啧啧啧,不会错,绝对是幻翎魔箭。”此时他兴致勃勃的说着,握箭的手有些颤抖,是激动还是被箭的往事触动?他自己也不晓得,脸上微微发红,他话音一落,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苏震山当即抓起角落里放的一张弓,马步一矮已经开弓引箭了,众人吃惊之余啊的一声惊呼”“,你干嘛?!“
”咻——“的一声响,箭如电,势如风,那支幻翎魔箭像黑色的闪电一般,射入了大堂的墙基里。”你们看,这是什么鬼箭!“苏震山不禁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箭的锐劲威力的确惊人。
屋内众人登时又是哗然一片,村长和村保们的脸色再次变得更加凝重,突然间全体静默不语,心里头却各自翻江倒海般,这不会弄错了吧?
他们会如此紧张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地处僻远的天风国,都知道有幻翎魔箭这种凶器,可想它在其他地方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各种各样关于魔箭的传言流传进天风国来,最后的一次听闻就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相传地处西边的沙漠地区,有个叫莥堀的小城,城中出了五个穷凶极恶的煞星,五个人武艺高强,灵力非凡,结帮拉派的组织了一党冷血无情的地痞恶人,常年在沙漠边陲肆意杀戮烧抢,当地官府一次两次抓拿不下后,更是无可奈何的撤离了驻地,把莥堀城拱手相让。他们无人管束之下更为猖獗,随后队伍逐年扩大,接着招兵买马坐城封王,没多少个年头,已然称霸一方。
而今天放在天风国议事大厅的这支箭的使用者,箭的第一主人,就是五人中的其中一位,若是大家记忆力都没发生什么缺陷衰退的话,没人会忘记这支箭的主人有个诡异的名号:干尸——僵魅主。
虽然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传说,已属于是沸沸扬扬的当初了。如今这些年,已经很少听说过莥崛五魔的事情了。谁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去了哪里。
“我们天风村一百年来不问世事,更没到外头惹过事节,你看,这魔箭的主人怎么会到天风国境里来”其中一个年若六十的白发长老禁不住问道,就算他不问,其他人中也有同样的好奇的人早想说了。
村长沉吟了很久,一时间不知该怎样说起,微微叹了口气说:“现在凭一匹死马流到本国,还不能断言这件事情会搭上什么关联,究竟是何种情况我们现在是一点都不清楚的。大家也不要太过于担挂。”他作为一国之君,一村之首。在没有确定缘由之前,做任何结论都是徒劳伤神,涣散民心的------那样的事情他是不能随意而为的。
“不错,天风国天然绝壁,四涧瀑布水流千里而来,每年顺水漂流下来的战兵,溺水断头断腿的尸首,以及山水中不慎落水的野兽,笼笼统统一年半载的漂来,也不下一百件的。今日流来的不过是一匹马,而且根本不清楚它是从哪个流域漂来。”王新海同意村长的说法,他的嗓门亮堂,一开口就会滔滔不绝。
旁边一位稍年轻些的长老应声道:“话说回来,也不可太过乐观,虽不能肯定这事会与本村有关,以防万一若真有大变故的话,除了要加强守卫和探查,还要商量一下最坏的打算。”
“对,不可掉以轻心!”大家都觉得这位长老说的极是。居安思危的事情关乎全村人的生死存亡。
“现在对方是什么来头,我们一无所知,单凭一只箭,我们也不可断定它就是那大魔头的。”苏震山插了一句,他觉得任何事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乱猜乱想,纯属无谓。他一边心里更是对儿子的担忧。
这时门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门一看,原来是早上出去探查的探兵回来了。
探员说出了个大概,气喘兮兮的说;“我们搜了三个方向的瀑布附近都没发现可疑的行踪与行人,最后搜到离北面瀑布森林十里地处,发现一处地面上马蹄印记凌乱不堪,可疑确认的是,凌乱的蹄印都是出自同一匹马。
探员说着目光扫了一眼放在堂中的马尸,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我看,蹄印就和这匹的不相上下。”
在场众人心里明白,探员带回来的消息没错的话,那儿就是这匹马的被杀现场。
探员继续说道:“黑蚁聚集在地面有血迹的地方,上面虽已干枯的血迹也都被黑蚂蚁舔的干净,几棵树上,枝桠墩桩处不少地方都染有血水的浆渍,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发生过打斗。
村长看了看列为村保和苏震山,这么多的眼神都同时撞在一处,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家听完探报,村长和村保一众人在议事院谈了两个时辰。从议事院出来后,苏震山急着往回家赶,心中百结千串的事让他脚步变得更加沉重,为什么只有一匹死马。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第五天,日升月落,时间静静过去,苏震山一直没怎么睡好一觉,而他的儿子这些天都是喝着达医师的药汤,没有丝毫任何的好转,按照达医师的交代的,他又把摩梅熊的胆汁,分挤量的熬了药水让儿子服用了三次,贵重的配药-——平时要是普通的奄奄一息的病人——也都会精神起来了,但是苏小照的症状,让村医达一醇纳闷了好几天,对着眼前这个昏睡不醒的少年他可是使出了全部的功力来医治了,怪了,怪了,不拉不撒,不醒不动,没有一丝中毒迹象,脉象四平八稳,气息更是均匀悠长。
”奇---奇啊----奇啊---“--他挠破了头皮,绞尽了脑汁,对自己医神的自信心开始了临近半崩溃的动摇,对坐在面前的一脸无助的苏震山,和哀求不已的老太太那满脸泪痕的无奈,他内心比之于面前的两母子,自有更多的伤神自尊,更有股一般人无法领略到的落寞与焦急。
“我看这样吧,我到外头一趟,你们在这守着,按照药水再熬热浸泡两三次,等我回来”老医神不敢直视两位家属的眼睛,望着天边的一朵浮云,眯着双眼骑了匹快马就离开了天风国,他说要去找他的一位同行计量一番,或许他的老朋友可以说个大概病因,毕竟是外面惹进来的病,外面的见闻多少可以打听出些许原由来。苏震山和老太太就这样一边盼着达一醇回来,一边谨慎小心的照料好儿子的治理----------其实他儿子根本不需要人照料。
老太太几天下来,脸色竟憔悴的不堪入目,年事已高的老人家只能坐在轮椅边,轻轻地唤着孙子,拉着他的手一遍遍的流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淡蓝脸色的孙子,他一直躺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睡着----四周的一切都以他无关。
苏震山几天之中除了中午去村长那里商量策略,密谈对策,回来就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的神色,有一种莫名的忐忑,隐隐约约中有一份等待着的紧张,这种感觉总弥漫在心头,说不上来的一种飕飕然的寒意,那感觉仿佛是有一双眼睛,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紧紧的盯视着他,也像有一双大手在用力的箍紧着他的喉头,就像他经常盯视着山野里的猎物时候一般-----他现在发现自己就像一只默然等待被射杀的兔子,总觉得草丛中,密林里,黑夜边,月光下,有一支紧弦的弯弓在对着他------
他第一次感到猎物和猎手之间的博弈-___________他第一次有了可怜那些他曾经射杀过的猎物,那被盯着的感受,竟然是如此让心跳莫名的加速--------
没错,这个感觉真他妈难受,他想到了前几天死在他刀下的摩梅熊,”嘿,我是怎么了‘。
害怕吗,不会的。不可能,苏震山从来没有怕过。
从来没有,对啊,他可是堂堂天风国第一的男子汉。
就算是怕,也不是这个时候。是担心儿子,担心自己孩子就会想到那把箭,对,箭一出现,儿子就得了怪病。
谁都会把这两件事连在一处想的,何况是位一直疼爱自己孩儿的父亲呢。
达一醇出去几日,没信没音,老人家早上一开眼就往门口外边望,一闭眼就都是他的孙子。这个老太太,心神不宁的厉害,王新海的媳妇也没法开导她了。毕竟人家吃的盐真比你吃的饭多嘛。苏震山也哄不住,骗不了了,索性不再多说,把老太太搬到内屋去休息。用安神助眠的药物,使她嗜睡起来,这是没办法的法子了。达一醇临走前,把几包药递给他,他一直不舍得用,看着母亲日渐糜衰的没了精神,他处于无奈,理解了达一醇的用意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