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又一次失联,而且失联的时间挺长,差不多两三个星期的时间,也没有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刚开始我还给他打过几个电话,十有八九他是不会接的,短信也回复的很少。白松说目前是香蕉收割的季节,大片即将成熟的香蕉挂在蕉树中,却找不到足够的挑蕉工,他愁得吃不下睡不着,根本没有时间来接我电话,与我聊有的没有的八卦。
这样的白松,无聊的时候,即使大半夜也会把我拉起来陪他聊上个三四个小时,听他谈理想谈抱负谈未来。不想理我的时候,就会拿各种的忙来搪塞。
我觉得自己必须跟他分手,可是分手二字噙在了嘴巴里,却始终说不出来。
好吧,大不了我关机,让你找不到,也强制自己不去犯贱打电话给你。
打定主意后,再消耗掉手机里所有的话费后,手机进入欠费状态。
哼,就这样吧,谁怕谁啊?
我这得意没有持续几天,某天的晚上,刚上完晚自习走在校园小路上,包里的手机竟然响了,慌慌张张从书包里取出来,看到来电更觉得吃惊起来。是王海桐的电话。刚才的小欣喜变成了失落,迟疑了片刻,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王海桐的声音低沉浑厚,很有磁性,加上不急不慢的语调,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用“性感”这个词来形容他的声音,但是那天晚上,他的声音却是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王海桐问:“准备睡觉了吧?”
我嗯了一声,回答他:“刚上完晚自习,准备去食堂吃饭。”
王海桐道:“这么晚了还去吃饭,晚饭没有吃吗?”
我解释:“吃了,只是又饿了。”
电话那头,他似乎伸了个懒腰:“忙了一晚上,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有些饿了。”
我说:“哦。”
王海桐的话语里带着笑意,他说:“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我觉得很诧异:“吃宵夜?现在?”
王海桐说:“听说你们学校门口的宵夜很有名,一直都想去尝尝,却没有机会。我请客,如何?”
我看了看天,摇头拒绝他。不过他倒也不意外:“那好,以后有机会。早点睡吧。”
准备挂下电话,我突然想起电话费的事情,赶紧问他:“是不是你帮我充了电话费?”
王海桐道:“想给你打个电话,发现你的电话欠费停机了,所有就帮你充了点钱进去。”
我又“哦”了一声。
王海桐朗朗的笑道:“我发现你这个小姑娘很喜欢说‘哦’。”
我顿时又有点不好意思,心里还有点塞塞的,心想我好不容易忍了一周没充钱没给白松打电话,也没让白松联系上我,你现在倒好,坏了我功德。可是我又不能这么给他说,只能闷闷的问他:“充了多少钱呀,我还给你。”
王海桐说:“不用换,没有多少。”
我说:“你的银行卡号给我一下吧,我汇给你。”
王海桐说我客气,不过见我执着要还钱给他。道:“下次有机会去你们学校那里吃宵夜,你请客如何?”
我又哦了一声,说好吧。
挂断电话后的几分钟,收到了一条短信,竟然还是王海桐,他的短信里只有两个字:晚安。
纠结了下,我一边走一边回复他:晚安。
也没有心情去食堂里吃宵夜了,我赶回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王海桐帮我充了多少话费,10086的话务员爆出200元的时候,我更加郁结了,一来200元对一个穷学生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平时从电话费我也就20,30的充钱,哪里舍得一下子拿出如此巨款充值;二来,200元的电话要我打到什么时候才能打停机呀?我的停机目的很简单:让白松找不到我,着急,也能组织自己犯贱,控制自己手痒去“骚扰”他。
心里塞塞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虽然自己也明白,在手机停机的这几天,白松压根儿没有电话给过我,至少没有着急过,如果他联系不上我的话,如果他会着急的话,就算打不通我的手机,也会打我们宿舍的电话,就算宿舍电话没人接的话,他也会打刘彦的电话。
说白了,他不关心我罢了。
刘彦很晚才回来,回来后直接去了卫生间,我听到卫生间花洒沙沙的水流声。似乎过了很久,她才出来。直接爬床睡觉。我觉得她有些反常。
“刘彦。”我压低着嗓门喊她。
“嗯?”她闷闷地答应着我。
“你怎么了?”我问她。
刘彦吭叽了一会儿,才回到我:“没事,你睡得着吗?不困的话,咱们去楼顶坐会吧。”
五月份,午夜。夜风正好,温柔地包围着我们俩,隐隐地带着海的潮湿和腥味。
我们俩找了个楼顶最把边的位置,席地而坐。大一的时候常常犯神经,矫情的时候俩人就会跑上来说点儿小秘密。那时候,有个大四的老乡对我有意思,常常趁宿管阿姨不注意,约我到楼顶来。我当时很会装傻,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个男生很腼腆,心事终究没向我表白,然后,他就毕业了,我再也没见过他,他也没给我联系过。某段时间,我怀念他的好,忍不住打了他的电话号码,电话那端告诉我,我拨打的是空号。
刘彦突然喊我来楼顶,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跟周数分手了?恋人之前常常会有些小矛盾,闹一闹,也是一种情趣。
刘彦像变戏法似得,从包里掏出两听啤酒来,递给我一杯,自己打开一杯,仰头喝了一口。
我从刘彦的表情里看,应该不是跟周数分手的样子。
我也学着刘彦的样子,打开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说:“你不会是想喊我吹吹风,看看星星吧。”
刘彦仰头看星星,神墨色的夜空有朗朗闪动的星星,挺美。不知道白松那里,是否可以看到这么美的夜空。白松曾经说,农场在山脚下,有条大河盘旋而过,乡下的夜空比海口的夜空要美,星星也更大更亮。
我突然很想打电话给白松,要他陪我看星星。
刘彦终于开口:“思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毛孔有点紧张,竖着耳朵要听她的秘密。
刘彦咬了咬下嘴唇,还是说了:“我今天晚上,跟周数,那个了?”
“那个。”有几秒钟我没反应过来“那个”是什么,几秒钟后,我一下子明白,什么是那个了。
“啊,呃,啊”我发出了这几个语气词。
估计我的表情有些傻吧,刘彦一下子噗嗤笑了,也没有那才的那股羞涩了:“你怎么看?”
我又傻了两秒钟,很认证的回答她:“我觉得很正常。”
刘彦哦了一声,盯着她手里的易拉罐看。
我说:“据说,第一次很疼的。”
刘彦嗯了一声:“现在还疼,妈的,网上不是说感觉很好吗,我除了疼还是疼,到现在还疼着呢。”
我好奇:“会不会流血啊?”
刘彦白了我一眼:“肯定啊。”
我又好奇:“很多吗?”
刘彦道:“不多,一点儿,我用来片护垫。”
我说“哦。”
刘彦侧身看我,很认真的表情:“你真不觉得问题很大?”
我说:“什么问题呀,现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刘彦点头,也是。
我坏笑:“你们怎么开始的,好好奇哦。”
迎来的是刘彦粉拳无数,等闹够了,她顿住,又是很认真的模样:“你跟白松也会吗?”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刘彦问:“如果他想要呢?”
我点头:“也许会。我对他没有抵御力。”
刘彦说:“白松是你的克星,他会把你伤的很深,如果现在能脱身就赶紧脱身吧。”
我摇头:“我不想脱身,就这么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