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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意,心意

叶文看着少女,笑了笑,道:“又是你救我回来的!”

她把汤药放了下,坐到床沿上,看着阿姝,半响,转头看着叶文道:“我抱的阿姝,义父抱的你,你们当时伤的很重,我们几乎没办法的。是杨铮给的药丸,救了你们一命,你们差点死了的!”

她,自然是师灵萌,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空灵,这次的声音居然还很轻,而且也可以把这样的‘轻’听成冷淡。

叶文听了,笑不下去了,忽然拿左手握住了师灵萌的右手。这不是他第一握女孩子的手,但是,这却是他唯一心动的一次。

握着她的手,柔若无骨,肤如凝脂,却冰凉得很,就像她现在的眼眸,柔得醉人,也冷得惹人疼。

“我知道,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混蛋!”

他的确是一个混蛋。在阿姝面前,他也许是一个大好人,在别人面前,他是一个傻子,在欧少阳面前,他是个弱者,那么,在师灵萌面前,他为什么不能是混蛋!

然而,师灵萌从来没觉得他是一个混蛋,听到叶文的话,她眼里的冷意少了一些,道:“我只是希望你做事的时候,能先把自己的命想一下!”

叶文低下头,眼角都红了,他拼命的让自己开心,多少年了,从爷爷死去后,他又一次感到别人这样的在乎他。

见叶文那个样子,师灵萌忽然也眼红了,她道:“你知道么?我很担心你,像你这样的一个滥好人,在这个世界是活不久的!”

他抬起头来,红着眼笑了笑,握紧了师灵萌的手,对她真挚道:“我答应你,我一定死在你后面!”

师灵萌闻言一怔,心念一转,脸忽然红了,眼睛却亮了,看向向叶文,问道:“你为什么要死在我后面?”

叶文望着她笑道:“我不要你看到我死了而难过!”

一句最好的情话,绝对不是我爱你。因为这句话不知说了多少次,也不知对多少人说过。然而,一直相濡以沫的夫妇,到老了,在一个人死后,另一个多伤心?而这时候,爱另一半的人,多半都会祈求自己后死。所以,这一句‘我一定死在你后面’,这样的情话浓不浓,说得多不多,值得对几个人说,你信不信?如果你是师灵萌,如果你是叶文,你希不希望你的爱人这样说?

这句话无疑已算是表白,而师灵萌似乎觉得不够,所以又问了叶文一句,而叶文再回答,便是正真的表白了。所以师灵萌满意了,而满意之余,脸也更红了!

叶文忽然对师灵萌嘿嘿一笑,道:“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听了肯定会惊讶!”

闻言,师灵萌看了他一眼,脸更红了。见此,叶文忽然一滞,感觉师灵萌误会了,而这时,师灵萌俏生生的横了他一眼!

东街,天光城最繁华的街市。

人声鼎沸的街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任你怎样的瞩目,一丢进这街头上,立马便不见了人影。

欧少阳一行人在一道街口停了下来,当先的欧少阳眉头一皱,背在背后的拳头捏了捏,他记得这个街口是第三次经过了。

换言之,他迷路了。

欧少阳转过头,看了一眼同样迷茫的一男一女,忽然出手,一把抓起趴在男子背上瘟鸡样子的铁历,狠狠的扔在地上。

嘭!

一声闷响,引得众人侧目。

“再不醒,你就一直这样睡下去!”欧少阳冷声道。

欧少阳的话音未落,昏迷的铁历忽然跳了起来,生龙活虎,身手矫健,苍白的脸也一下子红润了不少。一点瘟鸡样都没有。

“凡事要有个度!”欧少阳冷冷瞥了铁历一眼,然后不再看他了。

铁历瞬间站得笔直,拍了拍胸脯,说抱包在他身上云云,然后拿出地图看了看,带着三人往右边的街道走去。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皱眉看了同行的一男一女,道:“伤脑筋,文少和若叶怎么还是这样路痴,如此,你们会吃亏的,甚至死在这上面也不稀奇!”

文少二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而欧少阳忽然说话了。

“铁子,你跟我最久,所以也最了解我,所以,我只说一次,以后不许像这次一样,自作聪明!”

闻言,铁历身体微微一紧,见欧少阳并没真正的生气,心下一松,道:“是!不过,毕竟是个小女孩,我真不忍心下杀手!”

闻言,欧少阳忽然向文少问道:“阿少,你怎么看?”

文少闻言身形微微一顿,眼角看了一眼欧少阳,小心道:“我不杀小孩!”

北冥府,叶文的房间。

师灵萌已经走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熟睡中的阿姝。

通过和铁历的战斗,让叶文对心法,功法,有了更深的认识。没有攻法,出招无章,更兼疲软,在灵者的眼中,如孩童抓发扯皮一样可笑。这次战斗,如果不是铁历关键时刻忽然身形一顿,恐怕已是一个死人。

这次战斗让叶文对灵力的认识也有了新的感悟,灵力的精纯度越高,攻击威力便越大。论灵力浓度和数量,铁历超过叶文不知几何,然而,他的精纯度却远不如叶文。便是如此,一个机会,便能将其重伤。

同时,实力的欠缺,让他感觉道空前的无力,经历了这一次战斗,心里生出一种紧迫感。他不仅是他一个人,他需要守护的东西有很多。在这个世界,要守护一样东西,那需要足够的实力。

叶文收拾心情,按《荒诀》所诉,在左边第一条主脉,催动灵力运行。经由百会穴而生,过支脉,向着膻中穴游走去,及至膻中穴前,忽然遇堵,又返回去。如此来回几次,灵力越积越多。

这样运行了许久,忽然叶文觉得经脉要被灵力撑破时,叶文才停了下来,这时一看,灵力又增加了近一倍。

叶文退出修炼,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隔着蓬乱的长发盯着叶文。在叶文修炼期间,阿姝就已经醒了。

叶文陡然一惊,看了一眼那瑰丽的绿眸,背后忽然冒出一背冷汗。修炼期间,尤其灵境低下之时,最是受不得外界干扰。

适才,只要阿姝咳嗽一声,或者在他怀里动一下,他立马便会走火入魔,经脉寸断,死于非命。

“你醒了!”

叶文跟阿姝打了个招呼,阿姝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默默的看着叶文,双手紧紧的抱着叶文的左臂。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力度,叶文善意一笑,右手不不自禁宠溺的揉揉阿姝蓬松的长发。

“你叫阿姝是吗?”

“嗯!”

轻不可闻,糯糯的声音。

“我叫叶文,你就叫我叶文哥哥好了!你饿了没有,我们去吃饭!”

看了一眼天色,已近黄昏,叶文伸出手掌,阿姝迟疑了一下,松开叶文的左臂,将小手放在宽大的手掌里。

叶文到达大厅时,城主已经不在了,大厅只剩北冥抚雪和师灵萌二人。师灵萌见叶文到,便站了起来。

师灵萌道:“已经过了用饭时间,城主也用过走了,我们猜你多半是这个时候出来,便在这里等你!”

叶文牵着阿姝的手,走到二人面前,坐了下去。阿姝却不敢坐,怯怯的缩在叶文背后,用力的抓住叶文的手。叶文见此,只好把阿姝抱起来,让她坐到他大腿上。即便如此,阿姝还是怕生,把头埋在叶文怀里,不肯说话。

叶文见此也无奈,而这时,师灵萌已经叫下人准备晚餐了。北冥抚雪则在一旁坐着,自一开始便没说话,也没看叶文。

叶文见此对她一笑,斟酌片刻,道:“谢谢你!”

北冥抚雪闻言看了过来,眼睛一眯,道:“你谢我?为何?我岂不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当初还差点杀了你!”

叶文真诚道:“我知道,灵儿是接了你的报信,才匆匆赶到的,城主也是你喊才来的,而至于那件事,我本来早就忘了!”

那件事,当然就是北冥抚雪差点杀了叶文那件事。

叶文的话让北冥抚雪很受用,少女轻哼一声,道:“算你还有良心,总算眼里还有人,记得别人的好!”

话一说完,忽然站了起来,瞪起了眼睛,道:“你刚才叫灵儿姐姐什么?”

“灵儿!怎么了?”

少女忽然又坐下去,又不看叶文了,低声道:“没什么!”

叶文还想说什么,而这时,师灵萌过来了,叶文便又看向了师灵萌。师灵萌也看向他,两个人像极了一对儿刚确定关心的恋人!

到了吃饭的时候,出乎叶文的意料,阿姝没有要他哄,反而吃得很快,也很急,几乎是狼吞虎咽,很多时候差一点噎到。

后来,叶文草草吃了几口,便拿了茶水,在一边看着她吃。

北冥抚雪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师灵萌就坐在阿姝的另一边,替她夹菜,把她够不着的菜端到她面前。总之,在阿姝眼里,师灵萌也是很温柔的。

用过饭,阿姝又躲在叶文身后,小手一直抓着叶文的手不放。而这时,叶文才想起给阿姝置办一身衣物,还要清洗一下。

师灵萌忽然笑了,带着二人去了她的院子。这是叶文第二次来,还是和第一次来时一样,三间房,一颗梧桐,一条石子路,一张石桌,一个小鱼塘,垂柳下,鱼儿正欢。

进了房门,一股处子芳香迎面扑来,叶文心神一荡,却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亵渎了。

入门而见,一张圆桌,上铺了一层花红布,设了一壶茶,几个茶杯,东窗下,一个书架,上设书籍。往西边进,隔了拱门,一道珠帘。隐约可见,一张香床,帘垂四面。床前左上,一架高面盆架,右上方又是一张梳妆台,一面番镜,一个梳妆盒。梳妆台边,一架衣柜,约人高,古木雕印,甚是精美。

师灵萌见叶文打量闺房内景,脸色顿时红了,却也无话,径直往珠帘里去,从衣柜里取出几身衣物,拿了出来。

放在桌上,叶文一看,正是新衣。小巧精致,阿姝穿了,应是最合身。

见叶文不解,师灵萌娇俏一笑,道:“这是我今日叫人置办的,估摸了阿姝的体型,量身定制!”

女人比男人心细,这一点,谁也不可否认,尤其在这方面。所以,叶文甘拜下风,朝师灵萌连声说服了。

“阿姝,跟灵儿姐姐来吧,姐姐给你洗澡换新衣服!”

师灵萌伸出手,朝阿姝道。而阿姝却不动,怯生生的看着她,紧紧的握住叶文的手。叶文见此,蹲下身将阿姝推到身前。

“去吧,阿姝!灵儿姐姐是好人,别怕!”

阿姝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紧紧的抓住叶文的手,不肯放开!

“阿文,怎么办?”

叶文无奈的看了一眼阿姝,对着师灵萌道:“我就在外面等吧!”

阿姝终究是答应了,哪怕不愿意。苦命的孩子,也是很聪明的孩子,她知道这是叶文的最后的底线。他不可能亲自给她洗漱,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哪怕从小受到非人待遇,但是,她姐姐依旧告诉了她女孩子应该知道的一切。

想到死去的姐姐,她忽然眼睛一酸,泪水忍不住无声的落了下来。

师灵萌抱着她,忽然手背一湿,抬头看去,正是阿姝无声泪下。小人儿那么委屈,那么痛苦难过,却生生没哭出声音。

师灵萌拿手替她抹了一把眼泪,她怔了怔,忽然眼泪更多了,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哪怕是洗澡时,还是一个人哭,一个人一边洗,一边替她抹眼泪。终于,在洗第二次时,突然,屋内传了出来一阵哭声,很伤心!

哭吧!

叶文在屋外,听到了哭声,却突然笑了,如释重负。越大声越好,哭出来就好了。哭不是只流眼泪,还要出大声音,这样才有所发泄。

半个时辰过后,哭声停了,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少女牵着小女孩出来了。那一幕,叶文呆了,记住了一辈子。

屋檐下,她一身紫衣如练,温婉尔雅,她一袭彩衣如虹,天真烂漫,她们笑着看他,满目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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