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送走华歆长公主的蓝兮,心情莫名的低落的坐在金銮殿上的椅子上,手中还握着一把玉汤匙,不经意的捞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白昙花花瓣。
这时未央气喘吁吁的跑进殿来:“小姐,小姐,方才媚香楼的人来报,苍泠……苍泠今早刚到楼中来。”
话音方落,未央只感到耳边有一阵的疾风刮过,和一道红影急速的消失。唯有案上的那碗冰露玉昙中的昙花花瓣以一种妖艳的姿势上下旋转起伏,唯美如画。
未央也就愣了片刻,运气脚尖一点,纵身追了出去。
蓝兮眉目间阴气重重,携了一股浓浓的血气肃杀之意,飞身进了媚香楼。
戾气过于沉重,一进楼中全部的人不约而同的噤声惊恐的看着绝色妖娆却又冷杀逼人的蓝兮。
蓝兮也不多话,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沁姨,沁姨刚从里屋出来冷不丁的被冷飕飕的看了一眼一哆嗦:“人在湖边……”
她听后速度快到令人咋舌,宛如一道影子。
苍泠正负手背对着她立在上次见面时的后院的那条湖边,青色的袍角随风飘荡,但是一个背影,便是让人觉得潇洒无比。
他大概是听见了什么动响,回过身去看到是蓝兮也不惊讶,而是笑着说:“你果然会来这里。”
只见远处的蓝兮身影一顿,下一秒便是出现在苍泠的眼前,苍泠笑弯了眸子,正欲开口,却被一把闪着阴森之气的长剑硬生生的拦住。
蓝兮到他的面前的同时也抽开了腰间的软剑直接架在苍泠的脖颈处。
锐利的刀刃已经在苍泠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蓝兮面容精致诡异,问道:“是不是你说的?”
“说什么了?”
“是不是你告诉北冥琰的?”
“是。”苍泠淡淡的回答道。语气中浑然是满满的不在乎。
蓝兮握剑的手颤了颤,伤口更加深了些许,领口的衣料上已经是染了几点红色。
“你紧张他?”苍泠好像没有感受到脖子上致命的伤口,依旧是笑意盈盈,带了几分惆怅与失望,“不过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前几日躲着不出现,直到知道本座要送他去和亲你才出现,果真是心机重重,本座当年怎么会遇见你这种人。”
“你何时告诉他的。”
“自然是在端午宴的那天……”
苍泠笑着举起右手轻轻地碰上蓝兮精致的脸颊,目光迷恋:“我就一直期望着你亲手送走他,甚至是杀了他,北冥琰生性蠢笨,怎么还会有人和我争了?”
蓝兮一手打落苍泠的手,冷冷的低喝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苍泠眸中透出了一股浓浓的凄惨,他直接的无视了蓝兮按在他肩上的长剑:“你是我的,怎么可以让别人夺去?”随后眸光突然变得十分的狰狞,“谁若是染指那就必须死。不过我很高兴你能亲手送他离开。”
蓝兮一愣,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苍泠从来没有。
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是否是真心。
又听苍泠继而道:“我嫉妒他,但是你无论是怎么憎恶我,都无所谓,可是我是真心的,一直都是……”苍泠激动地脸色有些的泛白,说的也是语无伦次。
“你记着本座从来不会属于谁。至于我为何喜欢景陌,因为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蓝兮冷冷的将剑扔在苍泠的脚下,“你若是真心待我,当初你就不该这样做。”
说罢,身影一顿,眨眼出了媚香楼的后院,迎面看到了正赶来的未央,“未央,备马。”
“是。”未央当即便飞身上了刚刚路过的两个人的马背上,一把将那两人扯落在地,随后丢下一锭金子,跟着一路绝尘的蓝兮,策马而去。
空留下路人纷纷的面面相觑,从媚香楼出来的苍泠望着马蹄踏起的尘土,嘴角勾成了一抹深不可测的弧度。
这朵恐怖的彼岸,早晚只会在他一人的手心开放……
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北冥若尘的车轿应该是早就到了郊外。
蓝兮快马加鞭快到了郊外是,一顶白色的车轿缓缓地而来,蓝兮心中一愣没有想到北冥若尘这么快就回来了。
马蹄声不断又不知是追了多久,过耳的风呼啸着,扬起了她的三千长发。
终于看到了眼前多了一抹的红色,心中顿时便松了一口气。她不想错过一个适合自己的人。
足尖踏在飞驰的马背上,纵身飞向那顶离自己不远的轿子。
未央见状连忙御马上前,蓝兮进了车轿里,一袭白衣的景陌正斜倚在车厢的厢壁上,外头的赤衣卫纷纷的亮出了长剑,准备蓝兮一出来就上去围剿。
景陌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绝世美人,不禁的有些的诧异:“你怎么来了?”
“不想错过。”蓝兮拉着景陌的手正准备出去,她的内力虽不及景陌但是也是属于极高的,四周赤卫们围上来准备把她大卸八块,只见蓝兮一挥手,巨大的罡风顿时将赤卫掀翻至五米之外,未央见状连忙飞身下马拦住了正欲起身追的赤卫们:“不可,这时爷!”
留在原地的赤卫们有些的不知所措,望着飞驰而去的两道身影:“指挥,这是……”
未央看着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回头嘱咐道:“此时务声张,爷本就是无意与西隐和亲,但是这顶喜轿你们还是抬到西隐,不过只需放在城下,便可离去。”未央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进了车轿放在榻上。
随后出来的同时顺带理了理衣服,指了指那些嫁妆道:“统统抬回去,把上头的‘喜’字揭了。”
“是。”
马背上,景陌从背后搂着蓝兮,在她耳边低声问着:“你怎会突然来抢亲了?那可真的不是我说的。”
“我,我知道。”蓝兮红了脸,有些的不好意思,“是苍泠一手安排的……”
景陌并不吃惊,只是淡淡的问:“那,他为何要这么做?”
“你明知故问……”
“也是,是你太笨了。我怎么会告诉太子使自己又多一个的情敌。”景陌指尖轻轻地拂过蓝兮的发间。
片刻后急转马头,完全不是回宫的路。
“这是去哪?”
蓝兮深呼了一口气:“红尘崖。”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这也不奇怪,本就原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又因为四周立了牌子。没有人会进去。我喜欢这崖,特令人在崖上的小路两边种满了彼岸。现在正是花季,一同去看看……”
说话间,映入眼帘的便不是满眼的绿色,而是一片红色,嚣张艳丽的彼岸花形态各异,全开的花瓣丝状的打开,真是美艳至极。
蓝兮下了马,景陌把马系到不远处的树干上。
远远地看着一袭红装的蓝兮走在彼岸丛间,人比花艳,她眉间的那朵彼岸花盈盈的闪着光,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是曼珠沙华的精魅所化。
“这里委实很美,不过……”景陌一路缓缓走来,打量着两边妖娆开放的彼岸花。
“不过什么?”
“不过也很凄凉。”景陌跟在蓝兮的身后,红尘崖上满是彼岸,印着整个天地都是赤色的,中间一条白玉的小径,红白相交,活色生香。
蓝兮听后,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一朵全开的彼岸花,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伤感:“这种花真的很美,红的惊人,红的无情,没有人敢靠近,她也从不让人靠近,自然不会有谁知到她内心的伤感?无人理解,自然凄凉。”
风悠悠的吹来,红尘崖上顿时是红浪摇动,荡尽尘埃。
景陌沉默了片刻,走进了一步,柔声道:“那……本王愿做你的解语人。定不会叫你开尽一世凄凉。”景陌如白玉的指尖轻轻地拨弄过花丝。
蓝兮指尖一滞,纤长的睫羽微颤,出乎景陌的意料,蓝兮突然地转过身来抱住了景陌,略显单薄的身躯在他的怀中更显瘦小。
景陌随后也搂住了她,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在彼岸丛中唯美异常,仿佛是世间的一切都为此停止。
蓝兮的柔弱只会给他看见,正如她的泪打湿了景陌的衣襟,也只有景陌能知道。
不错,此生愿做的你解语人……
两边的彼岸花,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着瘦小的花杆,花瓣的卷和都是那么的精致,宛如工笔勾勒而出。
花随风摆,犹如是九重天上传来的仙乐袅袅,赤红如流云,妖娆开遍之中相拥的两个人,恍如是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等候了三生三世的情人重又团聚。
景陌那双冷魅的眸子里盛着浅浅淡淡的温柔,蓝兮抬起头望了眼景陌:“难道你就不怨我不相信你?”蓝兮的眸光悠悠。
景陌阴魅如同子夜的眸子里没有多大的变化,他搂住了蓝兮,修长的指尖在她的青丝见抚过,语气轻柔的道:“不怨,是因为你太在意我了,所以心中害怕是我说出去的。”
蓝兮笑了,笑容绚丽有如漫天彼岸泠泠落下。
忽然觉得苍泠也不是完全有错,不然怎会有“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句话?
景陌低头吻上蓝兮淡淡的薄唇,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肢,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蓝兮没有挣扎,攀着景陌的肩头。
良久,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角,无限温情,他轻撩起她的纷飞的发丝,在她的耳边柔声说:“是我没有和你好好地解释,这当然不会怨你。”
彼岸荼靡,执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