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麟打开箱子,沉重的木盖碰地发出“轰”的一声,而开箱之后的景象,却让众人傻了眼。
里面尽是些坠子,镯子,簪子……前几日茯苓丢的坠子,五小姐的镯子,还有各家各户的小姐近日来丢的琐碎物什,基本上全部可以在这里面找到。
“柳氏,这是怎么一回事!”谭天麟看着这满箱子的首饰,震怒不已。
“妾身……妾身对这些毫不知情啊……”柳姨娘咬着嘴唇,聂诺道。
谭月如看着自家老娘窘迫的模样,马上明白了一切。她定是又偷家里的东西来补娘家的空缺了!不由地又羞又气。
“箱子放在你的屋内,前日里后院中不见的东西也尽数在你这儿找着了,你说你毫不知情到底是在说德顺冤枉你还是我老眼昏花?”谭天麟其实一直是很欣赏柳姨娘的。虽说她只是个妾,可是温和娴雅,不失大家风范,且也不争宠,反而吃斋念佛,为自己和皖清积福。谭天麟知道她家道中落,也尽力去扶植她的娘家了。前几日还介绍了京都绣庄生意上的伙伴去和给她家的医馆撑撑台面。退一万步来说,就是她家有什么急需用钱的地方,只要她给自己讲,自己也一定会帮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医馆而已,自己是京都绣庄的主人,怎么可能连这些忙都帮不上?
柳姨娘此举已经挑战了他的权威,而且他素来厌恶那些喜欢狡辩的女人,柳姨娘显然又触到了他的逆鳞。此刻他看向柳姨娘的目光里,全是嫌恶。
“妾身……妾身……老爷恕罪啊,一定是有小人想要加害于我!老爷……”柳姨娘也是个打死不承认的性子,在这种情况下还妄想靠抵赖挽回一切。
谭月如见谭天麟对柳姨娘不屑的样子,知道父亲心里对这些首饰的来由肯定有数,所以此刻的狡辩反而会适得其反,还不如索性承认。遂道:“父亲,笙儿虽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可是姨娘此举全是因为外祖父医馆经营不善,并没有恶意。望父亲和母亲念在姨娘一片孝心的份儿上,从轻处罚!”
谭月筝观战了这么久,其实不得不说,谭月如真的是个厉害的角色。就好像上一世,她代替自己去了选妃大典,作为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能够打败众多身份尊贵的嫡女,成为太子良娣,就不得不佩服她的手腕。又好像刚才,她看似大大方方承认了柳姨娘偷盗的事实,实际上是用柳姨娘的孝心换取谭天麟的同情心,从而渐渐平息他的怒火。
男人都有怜弱的心理,谭天麟听见谭月如的真诚的话语,又联想到与柳姨娘多年的情分,态度已有松动。
柳氏是会察言观色的主,见谭天麟略有松动,便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泫然欲泣道:“妾身家贫,看见后院女眷多有闲置不用的饰物,便想取来应应急。老爷,妾身真的没有恶意呀……”
谭月如就跪在旁边,与柳氏一起哭泣,以博得谭天麟的同情。而她心下却不住诽谤:果然妾就是妾,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自己若是抓不到进宫的机会,日后怕是也会和柳氏一般卑贱如蝼蚁。待得有朝一日自己凤冠霞帔,定要将这几年在谭家受到的屈辱全部补偿回来……
看见跪在下座梨花带雨的柳氏,谭天麟再思及所偷盗的不过是家中女眷的一些不值钱的首饰,便想扣柳氏几个月钱,关几天禁闭就将此事打发掉。可谭月筝哪里能遂了他的愿?她向身旁的茯苓使了个眼色,茯苓立即会意。
“老爷,婢子刚刚在柳姨娘屋子里找到此箱时,发现下端有一个暗层。里面怪沉的,莫不是那副《赏秋图》也被姨娘拿了?”茯苓上前说道。
谭月筝假装震怒,呵斥道:“大胆婢子,竟敢公然诋毁姨娘!姨娘不过是偷盗些上不得台面的物什罢了,《赏秋图》可是御赐之物啊!姨娘虽是妾,可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听了茯苓说的那番话,柳姨娘本已准备开口呵斥那不知轻重的婢子,哪里想到竟遭到了谭月筝的抢白。这谭月筝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表面上句句都是为她说情,实际上却是绵里藏针。含沙射影地骂她身份低微不知轻重。而且这下子真把她拉到了风口浪尖上,她势必得给这《赏秋图》做个交代了。
“老爷,妾身只敢偷盗些小玩意儿,这御赐的东西……都没有瞅过一眼,又何来偷呢?茯苓姑娘定是看错了。”柳姨娘面上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