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无暇相视一眼,心里都想着谭月筝可真好,换作是其他的主子哪里还会去想着她们一介侍婢的安好。
?谭月筝不仅还叫她们照顾好茯苓,现在又亲自去茯苓的屋子里看她,就冲着谭月筝的这份心,碧玉无暇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们要跟随着谭月筝,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谭月筝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不会遭人陷害,枉丢了一条性命。
?谁知,她们刚走到了半路,就碰上了抚月楼的瑶环。瑶环跑得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谭月筝跟前,都还是一股脑儿地往前冲。
?碧玉无暇出声连连叫唤了她好几声,瑶环都没有听到,居然径直错过她们跑进了屋子里。
?谭月筝和碧玉无暇面面相觑,不久后,看着瑶环一脸疑惑地走了出来,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袁素琴是个慢性子,没成想她抚月楼里还会有性子和她截然相反的侍婢,也不知道瑶环是有什么大的能耐,会让袁素琴对她刮目相看重用她的。
瑶环见谭月筝等人都在笑话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快步上前来到了谭月筝的面前,给谭月筝行了礼,说道:“谭良娣,我们主子请您过去抚月楼一趟呢!说是要谭良娣自己去选几个嬷嬷,叫她们这就搬到枕霞阁来,帮谭良娣一起绣出那副画作。”
谭月筝见袁素琴接连两次叫瑶环过来请她,她也不好再推脱说不过去,只好说道:“那也好,你先回去和你家主子说,我过会儿就到。”
谭月筝之前给宋月娥请安之后,就迷了路,又在偏院待了许久,早上出门去请安的时候,天还是冷着的,这会儿,已是快中午了,天热得厉害。她吩咐了碧玉去给她找套清凉些的衣装,自己却是坐在了梳妆台前,让无暇给她化了一个清新淡雅的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满意得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碧玉就拿着一条裙子,对着谭月筝说道:“主子,这是新作的裙子,是今早送来的,看这料子和色泽都是顶好的,主子,要不试试这套?”
谭月筝看这套衣装的确很是适合自己,就点了点头,任碧玉无瑕两人为她穿戴整齐。
谭月筝去抚月楼的路,倒是识得的,心里想着,她未曾从京都绣庄中带会刺绣的嬷嬷过来,就只带了茯苓一个侍婢过来,待会儿肯定是要多带几个嬷嬷过来的,要是自己再带着碧玉无瑕过去,回来的时候就太夸张了些。
于是,她就一个人走去了抚月楼。
不曾料想,她却是在半路上,撞上了一身白衫的左尚钦。
左尚钦见了她,满脸笑意,上前就装作亲昵得拉住了她的胳膊,连声唤着:“筝儿……”
左尚钦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他和谭月如联合起来给弄死之后又重生到选秀那一年的,所以,谭月筝并不想在左尚钦的面前表现出她知道左尚钦的真实面目。
只是,男女毕竟授受不清,谭月筝皱起了眉头,一把打掉了左尚钦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脸色不悦地说:“请左公子放尊重,我是太子良娣,你这样冒犯于我,是会被诛九族的。”
左尚钦依旧沉浸在谭月筝仍爱慕自己的幻象之中,又想上前去拉扯谭月筝。
谭月筝咬着唇,装出一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模样,指控左尚钦和自己的二妹谭月如,竟然偷情,还被她看见,那一幕,她不会忘记,太屈辱。
自己的情人,和自己的二妹。还是自己最宠爱最容忍的二妹。谭月筝装作痛心疾首地说:“你们……何曾有想过我的处境,那日,在普陀山上,你和二妹衣衫不整,居然在荒郊野外做着那样的事,连奶奶都看见了,身后一众侍婢,你们叫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左尚钦说,筝儿,我并没有爱上你二妹,我和她那日在普陀山上,是你二妹勾引的我,你也知道,我们平日里,都是你二妹在从中充当信使,她似乎早已对我动了心,我几次三番拒绝,她都不理睬。那日,我实在是阻拦不了你二妹的热情,才会一时情迷和你二妹做出那样的事,这事,真的不管我的事,筝儿,你就原谅我吧。
这就是他对她的解释。
谭月如的勾引?谭月如的一厢情愿?呵,是否是谭月如勾引的他,她倒是不知。但是若是说这一切都是谭月如的一厢情愿,那她谭月筝倒是愿意相信的。
只因为,她和左尚钦之间,不也是她谭月筝的一厢情愿吗?
那时,她沉溺在与左尚钦的****之中,甘愿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甚至因为自己的灵气不在失去了众人的宠爱,她都丝毫不在乎。她唯一在乎的,只有他,左尚钦一人而已。
但,那一切,又有哪一样,是真的呢?
左尚钦是否又有那么一段时间,曾经是真的有真心相待于她的?谭月筝不知道,她现在也不想知道。
她原以为,她再见到左尚钦,会波澜不惊,原来,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曾经那么深爱过,这些感情,又怎么是说收就能全部都收回的呢?
谭月筝的泪水,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是不是她太呆板,二妹很热情,所以他选择和谭月如在一起,谋划得到京都绣庄的一切?
其实,如果左尚钦是真心喜欢她谭月筝的。谭月筝又是谭家唯一的嫡长女,京都绣庄的未来又有什么不可能,不会是她谭月筝的呢?
左尚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要再等等,再等等,一切就不一样了啊。
谭月筝抹了把眼泪,说道:“你如今又说不爱她,左尚钦,人无耻也要有一个限度。”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二妹在一起。”谭月筝微微一笑,讽刺道,“二妹是谭家的新宠,她的绣技深得谭家的器重,是奶奶眼中的希望,柳姨娘又是一个有手段的,能够把握住父亲的心,我虽然是谭家嫡长女。自我十岁那年以来,奶奶从来不当我是一回事,只有父亲和母亲疼我。”
“谭家的一切,都不会属于我,但也许可能会属于二妹,毕竟柳姨娘还年轻,父亲又常去她屋里,所以,你抛弃了我,选择二妹,因为二妹能给你我不能给的。”
“财力,地位,权势。”谭月筝一字一顿地说,“你虽是太傅公子,是京都第一才子,你想过上更上一等的生活,我理解你。”
“所以,我放你自由。我选择了好好重练自己的绣技,只为了能够在选秀大典上,能够被选上,这样,你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和二妹在一起了。”
“你要追求权势,你就去追求,我不拦着你,但你做了选择,你就不要后悔,不要妄想,我会在原地等你。”谭月筝说得十分冰冷,强硬,“如果你想坐拥齐人之福,那你选错了对象,我是谭家嫡长女,我也有我的使命在,我是断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而让我谭家败落的。”
更不可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京都绣庄和谭家都被你左尚钦收入囊内,也再不可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柳姨娘下药害死弟弟,你们下药害死父亲和奶奶。
“我谭月筝没那么贱,被你这样糟蹋,甘愿和自己的二妹共享一夫。”谭月筝对左尚钦冷眼相待。
“筝儿,你错了,你错了,我不是那样的人。”左尚钦急急忙忙解释,谭月筝却听不下去,左尚钦目光晦涩,故意装作痛苦地说,“筝儿,以后,我会慢慢给你解释,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谭月如赶出太傅府。”左尚钦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休书,“我已经把谭月如休了,只是她说,谭府把她驱赶了出来,她无家可归,我才收留了她。”
谭月筝想笑,眼泪却滑落下来,就算左尚钦是真的爱着她谭月筝,她也受不起,她真的很疲倦,“我不想知道你是否真的那么善良,会大发善心收留二妹,你走吧,我真的好累。”
左尚钦抿唇,“我一直以为,筝儿你会等我,会信任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原来没什么是天长地久。”
“是啊,没什么是天长地久,左尚钦,你不要忘了,你已经娶了正妻,而你的侍妾,正是谭月如。”
谭月筝冷漠地看着这名她深爱过的男人,那个在京都名声大作的京都第一才子,又有谁人会知晓他的真面目。
谭月筝冷冷一笑,“左尚钦,请你记住,我现在是太子良娣,我的身份,是你高攀不起的,我谭月筝再与你无关了。”
我的一切,与你无关了。
左尚钦颓然走了,谭月筝站在风口,看着左尚钦离去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酸涩,无法排解,一行清泪落下。
过去的缠绵恩爱,美好时光一去不复返。
不,那所谓的美好时光,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那些,可都是假象啊。
谭月筝站了许久,待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些麻了,才暗自摇头,痛骂自己的不争气。为何自己会这么心软,还要对过往之事对过往之人如此留恋?
左尚钦的为人,自己不是再清楚不过。谭月筝啊谭月筝,他左尚钦都做出了那么惊世骇俗的事,和自己的小姨子睡在一起,和自己的小姨子一起联手谋取谭家京都绣庄,甚至和自己的小姨子一起联手杀害了她。
谭月筝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胸口,缓缓地蹲了下来,再也抑制不住得抽泣了起来。
她再也顾不得这里是在东宫,再也顾不得人来人往,有多少只眼睛正在看着自己。也许,此时,她和左尚钦的丑闻,已经又一次传遍了整一个东宫,但那又何妨呢?
就让她,最后一次,好好地发泄一番,从今以后,再也不在前世的恩爱情仇之中抽丝不断了。
待哭得畅快了,她伸手狠狠地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却在站起来的那一刹那,震惊了。
光玉堂就站在她面前,看他的样子,一看就是站了很久了。
谭月筝有些窘迫得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问道:“光侍卫怎么会在这里?”
今日并不是光玉堂当值,所以他很空,听到有几个当值的侍卫在议论着她和左尚钦的是非,他就赶了过来,没想到,果真看到她在这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