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小洲,入夜时分,月色明媚。
沐浴完的穆芊蝶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愉悦无比,便定了定心,回到天池边继续盘坐练功。
只是没过多久,黎山边的空气忽然变得阴沉,一轮明月尽掩层云当中,不见其辉。
这坏天气坏了穆芊蝶原本舒心愉悦的心境。不知为何,她开始觉得心神不宁,担心被心境所扰,恐至走火入魔,索性收回气息,停止练功。
她起身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晃悠着便来到古树下,抬头看着这苍天古树的枝干,上面空荡一片,与往日截然不同。
“是因为今夜他不在的缘故吗?”穆芊蝶怔怔地问自己。
此刻天地无声,无人为她作答。远边的乌云却渐行渐近,仿佛正朝着她的心压过来。
突然,天边一阵骤亮,轰隆的巨响带来一股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天池小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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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臣玉逃也似地回到了梅念阁,堂堂八尺男儿,竟吓得落荒而逃。
今日之举,他虽无意为之,但却怕会让穆芊蝶误会他是个无耻小人,所以他才如此惊慌失措。
风臣玉盘膝静心,打坐但求坐忘无我,可他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着方才的画面,那清丽如出水芙蓉的面庞,那美好如仙女下凡的身姿,无不浮现在他的脑海,扰乱着他的心绪。
他惊慌地睁开双眼,便在此时,窗外闪过一阵明亮,伴随着一声巨响落地。
打雷了,看来即将有一场暴风雨光临黎山。
风臣玉起身看着窗外,方才装满了混乱心绪的心此刻又被满满的担忧堵着。
天池小洲上仅有一处树屋,恐怕挡不住这暴雨袭击,穆芊蝶本已抱恙在身,若再淋了雨,只怕会加重病情。
风臣玉左思右想,实在难以坐立,只叹这天色反复地也如同他的心境。
雨还未至,风臣玉朝着天池方向急奔而去,任由风夹着梅花瓣在自己的耳边呼啸。
只是他出了门不久,便察觉身后有人悄悄跟着他,那人跟得不远不近,用着不快不慢的轻功与他保持着妥当的距离。风臣玉却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去看那人是谁,只是依旧轻功纵跃朝着目的地奔去。
不是风臣玉不好奇,而是他早就知道身后的人便是南宫凌,南宫凌跟踪他已有许多天,他亦知他所为不过是为了走出傅寒玉所设阵法,所以他并不恼怒,只是由着他跟着。
又是此情此景,不同的只是天色。每一日不过是重复着前一日的历史,南宫凌每每都在梅岭落石假山间跟丢了风臣玉。
又近假山处,风臣玉故意略过梅花丛,向后扬撒出一大片花瓣,见南宫凌果然分神,便立刻使出一招移形换影,变了方向离去。
南宫凌顺着路子,便又寻到假山处去,一心想着此处必有玄机,满腹心思都在假山处探索寻觅,却不知风臣玉早已拐了个弯,从阵口处离开了。
只是这世上从不缺学识渊博之人,阵法研究专精的人更是不少。虽然南宫凌破不得黎山之阵,却不代表其他人破不得。
????????离开了梅念苑,一声巨响再次划过风臣玉的耳旁,顷刻间,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他加快了速度,往天池小洲奔去。
大雨打在天池上,朦胧了这片景色。风臣玉来到熟悉的地方,寻找着那个紫色身影。
他并没有废太大的劲,便在古树旁寻到了穆芊蝶。只见她双手捂着耳朵,抱坐于大树下,任凭风吹雨打,一动不动。
她浑身发抖,眼神空洞,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个站在她眼前的俊逸男子。
“芊蝶?”风臣玉忙唤了穆芊蝶几声,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嘴里不知地喃喃自语,说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
风臣玉心想莫不是穆芊蝶又走火入魔了?他一时情急,便伸出双手紧紧地握着肩,一边摇晃一边大声地呼唤着穆芊蝶的名字。
突然,穆芊蝶抬头看着风臣玉,伸手要将他推开,她的力气忽然大了许多,风臣玉一时没料到,向后倒去,而他的手正握住穆芊蝶的肩,雨地泥泞,两人皆踉跄着倒在了一起。
风臣玉起身连忙去扶穆芊蝶,可穆芊蝶却对他十分抗拒。本如星灿明辉的眸子此刻瞪得奇圆,布满红丝的眼底尽是恐惧,她激动地对着风臣玉一阵拳打脚踢,大声哭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风臣玉看穆芊蝶全然不认得自己,模样竟似发了狂一般,对自己又踢又打。一时不明所以,只是看她的模样却并不是走火入魔之症。
“芊蝶,芊蝶!我是臣玉!”风臣玉别无他法,只好死死地把穆芊蝶紧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不断呼唤,想将她唤醒。
可穆芊蝶似乎完全听不到风臣玉的叫唤,只是拼了命地挣扎着,又是拳打脚踢,又是撕扯,发疯似地想推开他。
这点小打小踢根本伤不到风臣玉,风臣玉担心的是她会误伤了自己,只得将她双手扣在怀里。穆芊蝶动弹不得,竟张嘴对着风臣玉的左肩一口咬了下去。
穆芊蝶发了狂,力气大了数十倍,下手更是不知轻重,风臣玉的左肩传来极大的疼痛感,白裳上已渗出了血。可他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把她推开,只是忍着疼放任着她的啃咬。
其实风臣玉本可以一掌将穆芊蝶打晕,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他从没有见过穆芊蝶这般模样,他的心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疼,就像要窒息的感觉,一抽一抽地,把他的理智他的思想全部都带走了。
暴雨雷电之中,两人衣服尽湿,雨水无情地拍打在风臣玉的脸庞上,刺痛他的身心。他闭上眼,不去倾听外界的一切,仿佛此刻整个世界全化作他怀中的那个瘦小的人儿。他用尽念想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感受她渐渐消失的力气。
一番疯也似的闹腾后,穆芊蝶力气渐尽,反抗之力慢慢弱了下来。待到她力气全无,身子突然一软,倒在了风臣玉怀中。
风臣玉一只手捧着穆芊蝶的脸庞,声音确实少见的无力沙哑,“芊蝶,芊蝶,你怎么了……我是臣玉……”
穆芊蝶看着风臣玉,空洞的眼神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明,她虚弱一笑,唤了声“臣玉……”,晕了过去。
也许是这一笑太美,让风臣玉情不自禁,他低头,在穆芊蝶的额头上落下了浅浅一吻。
大雨滂沱,古树枝叶零落,大树旁下白衣男子紧紧相拥搂着怀中的女子,看着四方黑夜无尽,他的心却渐渐有了一丝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