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芊蝶卸下了她的鞋子、卷起裤脚,将一双玉足浸入清凉的河水里,风臣玉扶着她,二人缓缓地走近河水里。
“站稳啦。”
“嗯!”穆芊蝶用力点头。
这是穆芊蝶第一次跑到河里抓鱼,实在是新奇地很。但一想到母亲若是看到她这般行径必定会骂她不成体统,一时间甘苦参半。
风臣玉见穆芊蝶发着呆,便道:“我先把要点教你,不要想别的,要专心。”
“好的,风大哥。”
“你站着别动,等鱼慢慢游到你的身边,看准要刺哪条鱼,然后快速地往它头部前一寸刺下去,速度一定要快。”风臣玉先演练一次给穆芊蝶看,然后把柴枝交给了穆芊蝶。
“嗯!那我开始刺了。”穆芊蝶瞅准了一条鱼,眼神一定手用力往下一刺,却是落了空。
穆芊蝶本以为很简单,可是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刺中鱼。按理说穆芊蝶是飞花秀针的传人,眼力自然是极好的,怎么就刺不中这鱼呢!
“我一开始也总是刺不中,再试试看。”风臣玉鼓励着穆芊蝶。
“好。”穆芊蝶也不是轻易气馁的人。
只是任穆芊蝶再如何尝试,依旧落空。想她的飞花秀针素来百发百中,几无失手,却被这水中的游鱼弄得焦头烂额。
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飞针太准,而鱼儿在水里因为光折射的缘故,肉眼所见之位却不是它实际的位置,而鱼儿又是极其灵敏的生物,平日见它们在水中游走是悠闲无比,但若察觉不妥,哪怕只是一丝水波涌动,便会化身飞剑迅速消失。
“我再试下好了。”穆芊蝶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早知道就不图一时新鲜和风臣玉讨教这刺鱼大法了。
这一次,穆芊蝶的柴枝还没落下,鱼已经溜走了。
“我不刺了,风大哥这尖枝刺活鱼的绝技看来我是没那个天赋学成了。”穆芊蝶刺了数十次都不中,早已香汗淋漓,耐性全无。想她修炼飞花秀针、羽君十三式、穆王掌几类武功绝学皆是游刃有余,最后却败在了几条游鱼上!
风臣玉看着穆芊蝶懊恼的样子,嘴角不禁扬起,想到自己小时候捉鱼的情景,许多次都刺不中的时候也像她这样恼恨。
“来,我来教你。”
风臣玉走到穆芊蝶的身后,右手抓着她的右手腕,举起了柴枝,然后聚精会神、发力俯身,刹那间鱼儿已无处顿行。
“啊!我刺中了!”穆芊蝶兴奋地转过头去,嘴边却略过一抹冰凉,风臣玉仍俯着身,左手惯性搂着穆芊蝶的腰,二人眼神相撞的那一刻,时间便仿佛被定格。
月光在河面上撒下了波光粼粼,二人的身影倒映在水面,如同一副优美的画卷。
咚!
听到声响二人才回过神来。穆芊蝶赶忙转过去,捡起刺着鱼儿的柴枝。
“这鱼虽然是你刺的,但柴枝在我手里,所以这鱼还是算我的。”穆芊蝶的脸越说越红,不敢正眼看风臣玉。
“嗯,当然算你的。”风臣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无比快,无论自己怎么控制都无法使它慢下来。
他里还在想着刚刚的感觉,他似乎需要时间去消化方才的触碰,因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两人刚刚才化解了悲伤的情绪,现在又迎来了尴尬……
穆芊蝶拾起掉落的柴枝,将鱼放在火堆旁,便将煮好的粥盛了碗拿进车厢喂林风羽吃。风臣玉则依旧在河里,美其名曰多抓几条鱼吃,实际上两人都在逃避方才的尴尬。
只是“尴尬”也并没打算在此久留。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女子呼喊声,让它顺理成章地走了。
“救命啊!救命!救命……”呼声微有些缥缈,显然呼救的人离他们尚有些距离。
穆芊蝶忙走出车厢,朝呼声的方向望去。
“怎么了?”
风臣玉急道:“我去看下。”
只见风臣玉轻功一跃,掠过河面,从对面河畔救起了一名黄衣女子,复又踏水归来,稳稳地停落在穆芊蝶身旁。
穆芊蝶见着那黄衣女子的容颜,内心忍不住暗叹:好美的女子!柳眉凤眼,粉颊朱唇,美得动人心魄。纵然自己是女子也自觉不如。
其实穆芊蝶也很美,可却不及黄衣女子那般妖艳,如同一暼便会失了心魄。
只是不知道为何,震撼的感觉过后,穆芊蝶总觉得黄衣女子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咳咳……多谢公子相救。”黄衣女子倒在风臣玉的怀里,凝视着风臣玉,眼眸含水、顾盼生辉,一双无骨玉手贴在风臣玉的胸膛上,却是迟迟不放开,好一个娇弱无比的美人。
“不客气。”风臣玉却好像没有看到那似水的柔情。
风臣玉扶着黄衣女子到火堆边坐下,穆芊蝶忙解开她脚上的绳索。
黄衣女子浑身湿透,冻得直哆嗦。穆芊蝶打算盛碗粥给她暖和暖和,可转身发现风臣玉正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
如此温馨的画面让穆芊蝶的脚步停顿住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贪念,她害怕风臣玉对别的女人好,可她内心知道,风臣玉就是风臣玉,他并不属于穆芊蝶。穆芊蝶一直不希望自己对风臣玉的爱会变成他的枷锁,可她却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锁住了。
穆芊蝶还是走了过去,“喝碗粥吧。”
“谢谢。”黄衣女子微笑着接过穆芊蝶递过来的碗,可她至始至终都没看过穆芊蝶一眼。
“姑娘为何落水?”
风臣玉一问,那黄衣女子眼里瞬间便聚满了泪花,靠在风臣玉怀里抽抽搭搭道:“奴家家住芫城里溪,原名襄雪,因母亲病重,家里没钱请大夫,奴家便去了芫城陆府当丫鬟,偏偏陆老爷看上了奴家,想纳奴家为妾。那陆老爷虽然已有四十,却也算是正当人家,奴家身份卑贱,能在大户人家当个妾亦算有个依靠,至少能有钱给母亲看病,只是天不从人愿……”
襄雪抽泣了几声,又道:“不料陆夫人善妒,便私下做主把奴家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把奴家带到了月息城,卖给了城里的王员外,那王员外年过六旬却极其好色,几欲侵犯奴家,奴家抵死不从,后来得知他惧内,便想着若他夫人知道他想金屋藏娇必然会阻止,他一害怕就会放了奴家,哪知他夫人知道后却叫人将奴家捆绑起来扔入河里,欲杀奴家灭口……”
黄衣女子越说越难过,盈眶的泪水满泻而出,滴滴如珠,叫人好生怜惜。
“如此恶人,襄雪你别哭,那王员外家住何处?我去帮你报仇!”想那赵家满门被杀的惨案,已让风臣玉怒不可遏,今日又听见襄雪这惨痛的遭遇,怎能不义愤填膺。
自古多少美人泪,碎了多少英雄心。襄雪这么一说,风臣玉只觉得这王员外可恨无比,恨不得即刻为民除害。
“公子别去,奴家好不容易逃脱了魔掌,实在不愿再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手里有奴家的卖身契,若闹到官府去只怕公子吃亏,奴家不愿公子为奴家惹上麻烦。”
“难道就任由那坏人逍遥法外?”
“公子就当为了奴家好吗?奴家无权无势,又不似公子这般武艺高强,实在得罪不起权贵,万一连累了家中的母亲,那奴家才真是不想活了。”此番生死经过,襄雪只想苟且存活。
襄雪说得在情在理,风臣玉纵然内心仍觉不平也不便再发作,只叹世人总说江湖险恶,原来是真的。
“那姑娘今后打算怎么办?”穆芊蝶也十分同情襄雪的遭遇,但她却比风臣玉要冷静得多。
襄雪哭道:“就让他们当作奴家已经死了吧。奴家现在只想回到芫城里溪,回自己的家,奴家思念家中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