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爷一死,整个穆王府乃至穆城都跟丢了主心骨一样,一时之间大伙都无所适从,虽然每个人表面上都装作若无其事,却难掩内心哀戚与恐慌,不过是怕触动彼此的伤口,所以只字不提罢了。
官兵把皇榜张贴在城口,穆城的百姓冲过去揭了皇榜扔在地上大力地用脚踩着,不少人愤懑地骂死了皇帝来,更有甚者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官兵们也不恼,在一旁看了会,也就领队回去复命了。
在姜国,何人不识穆枫,何人不敬穆王府,穆王爷为姜国百姓戎马一生,倾尽了年华,这才有他们的安稳日子。
穆枫这一死,恐怕姜国乃至整个武林都要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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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芊蝶走进内室,见娘亲正闭眼卧于床上,面容十分憔悴。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此时此刻来打扰娘亲休息,但有些事情她却非问不可。
“娘,您可好些了?”
穆王妃缓缓睁开眼,扶额道:“不碍事,蝶儿怎么了?”
“娘,我有事想问您。”
“问吧。”穆王妃的语气里透着乏力感。
“娘,皇上对穆王府一向不薄,这次爹爹……”
“你想说为什么这次你爹遭了难,他却着急地把穆王府抛开对不对?呵,在他的眼里,兄弟算什么?没有枫哥,哪里有他的天下,他却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
“没什么……娘只是痛心你爹当了一辈子的英雄,却落得个身死异乡、名誉不保的下场,有些胡言乱语了。”穆王妃显然有什么不愿告诉穆芊蝶。
穆芊蝶鼓起勇气问道:“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说么?”
“蝶儿,有些事该让你知道,有些事,不能。”
穆王妃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穆芊蝶知道母亲不愿说的便绝不会说。
“那好,母亲不愿说这个蝶儿便不问了。可舅舅回来时什么都未说便倒下了,娘为何知道爹爹已死?”
穆王妃掏出怀中的玉,“因为这块血玉。”
“血玉?因为玉上的血?”
穆芊蝶仔细端详,该玉形状特殊,却像是蝴蝶的半边,晶莹剔透,莹白如雪,温润无暇,只是那玉上的血却叫人触目惊心,那可是,自己爹爹的血啊!
“不,这玉是南海情人岛上的神物,本是一对,叫锁心玉,当年我与你爹决心建一藏珍库,四处觅宝,听说南海有此神物便打算去寻它一寻。”
穆王妃微微一笑。“不料倒真让我们在南海情人岛寻得此锁心神玉,岛上的守玉老人道众人皆想得神玉,却不知神玉只随有情人。若相爱之人取它放于心房,玉融于心,则说明二人真心相爱。唯有真爱之人才可带走锁心玉。”
穆王妃说着说着仿若回到了从前,陷入了甜蜜美好而又苦涩的回忆中。另一半玉如今还嵌在穆王妃的心里,可她心爱的人却不在了。
“我们带走了它,这对锁心玉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可舅舅却把玉带了回来……”穆芊蝶已不愿再往下想。
“对,若非风羽把锁心玉带了回来,我绝不信枫哥已死。”
“娘亲为何如此肯定?也许爹爹只是受了伤,玉被夺走了……”
“既是情玉,玉随情生,便也如情,不是说夺就能夺的。当玉融入我俩身体时,那守玉人曾说过,若要把玉取下来只有四种方法,挖心取玉、身死玉现、以玉现玉,还有……”
另一半锁心玉既然在穆王妃身上,那么这三种方法,不管哪一种都只能说明穆枫已死。
“那还有一法呢?”
“情灭玉陨。”
要穆枫丢了对林秀清的爱,只怕他宁愿死。纵观这穆城的一切,哪怕只是一花一木都是穆王爷为了穆王妃而亲手建造的。穆枫是战神,也是情痴,天下尽知。
“所以那日见到玉时娘就已经知道你爹死了……只是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到今日才肯为你爹发丧立牌位。”
“娘……”泪水在母女二人的眼中打转,却都在极力隐忍。
“今日恰是二十年前我俩寻得锁心玉的日子。前些日子娘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却忘了你爹还孤零零地躺在异处……”
“娘,你还有我,还有一峰。”穆芊蝶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母亲,她从未试过这般无措。
“蝶儿,今后你要好好照顾弟弟。”
“娘亲要做什么?”
“娘还要去把你爹寻回来,哪怕只是一副尸首。”
雄鸟衔泥归,雌鸟吐液凝,修得同巢住,生死皆不离。不管生与死,穆王妃都要把爱人寻回来。
“娘,你去不得。”穆芊蝶语气里透着焦急。
“莫非你要你爹孤单地躺在荒郊野地,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穆王妃素来疼爱穆芊蝶,这是第一次对她发怒。
“不,娘。你想一想,爹的死讯为何皇上知道的如此之快?皇上为何急于削爹的王位?舅舅拼死回来也不可能只是为了告知我们爹的死讯。”
穆芊蝶顾不得母亲的怒意,但她知道此刻他们绝不能鲁莽,“女儿细细想过了,爹一生忠于皇上,他常说皇上即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知己,所以他才甘愿为皇上抛头颅撒热血。我相信爹不会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君主卖命。”
爱人的骤逝让穆王妃心力交瘁,也蒙蔽了她的双眼,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江湖仇杀,以为皇帝无情无义,却没有去细究个中缘由。
“蝶儿娘不该对你发怒。”
“娘,不碍事的。”
“你爹这一走,娘的心也跟着走了,若非舍不得你和峰儿,娘只愿随你爹一道离去。如今娘心已乱,已做不得什么决定。”
纵使穆王妃曾是盛极一时的一代女侠,亦逃不过情之一字。
“若娘信得过蝶儿,听蝶儿说几句可好?”
穆王妃点点头。
“舅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下数十道,可看出那贼人是下了狠手非取舅舅性命不可,他们不敢直入穆城,是因为对我们穆王府有所畏惧,但他们却很可能已经潜入了穆城,要对舅舅下手。”
穆芊蝶又道:“所以娘,你若离了穆城,舅舅便更危险了。而皇上的做法虽叫人看不透,但假以时日,必能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