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竟然没能杀了你,真是遗憾啊。”李河在距离他们一米外站定,眯着眼,阴阳怪气地说着,然后他面色突然冷下来,“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今天死定了。”
初九一手捂着受伤的肩膀,疼痛使他的面容微微扭曲,方晨低声说道:“我帮你杀了他?”说完,从背上取下铁刀,青红两色光芒萦绕其上。
李河瞳孔骤然一缩,看着铁刀之上的两道光芒,警惕大作,随时准备出手。
这时,初九却是拍了拍方晨的肩膀,强撑着伤体站了起来,坚毅而愤怒地说道:“让我自己来,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他。”
方晨回过头,看见初九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他肩上的伤口上此时笼罩着一抹绿色光芒,血已经止住,但还是还虚弱。
方晨皱了皱眉,但还是站在了他的身后。
虽然两人只是相识了几天时间,却已经有了伙伴间的默契,方晨对初九的性格也有了一点了解,平时大大咧咧,但其实心思非常细腻,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股活力,一种方晨所渐渐遗忘的热血和坚持。
所以他才会感觉到方晨的实力与他相当就想着与他打一场,所以他即使是在凶险的空中还能观察到地面上的情况,所以他现在即便被偷袭重伤可能不敌也要亲手报仇。
方晨不是很能理解,按照此时的情况,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把对手交由自己解决,初九趁机疗伤,只要能把对手杀死,死在谁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李河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初九的脸,非但没有任何放松,反是更加警惕,因为他了解初九,清楚初九那碾压年轻一代的可怕实力,虽然此时重伤,仍然不可小觑。
一般来说,战斗之前双方都要说点什么,嘲讽对手夸赞对手辱骂对手,进行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但战斗从来都没有什么是毫无意义的,其实均是在扰乱对方的心神,或是刺探敌手的虚实。
于是李河准备开口嘲讽初九,让他愤怒,从而失去理智,影响战斗力,他一脸轻蔑地道:“哼,我……”
眼前的地面之下,一股灵力像游窜的蛇般灵敏地朝他所在的位置急速而来,生生打断了他的话语,他脸上还保持着轻蔑的表情,右脚在地上一蹬,靠着反冲的力量往后急掠,裂缝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开来。
“蹭蹭蹭——”尖锐地幽蓝色冰刃一路像盛开的花朵,阳光逍遥在刃间,反射着璀璨的光辉。
李河匆匆地躲过了冰刃的攻击,宝剑擦在地上,单膝跪在地上,略显狼狈。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只是重伤之下还使用如此大范围的攻击,他的灵力还剩多少?难道只是为了简单地用和我相同的招式,不惜耗损灵力?
初九不知道李河在想什么,对于他来说,你刚才用的这招伤我,那么我就用这招还你。少年人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这也是方晨所没有的看似愚蠢的热血和某种坚持。
一击没能建功,初九的脸色却又白了三分,他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决定速战速决。
“呛——嗡——”宝剑出鞘的声音响起,随即又被空气中如同蜂鸣一般的声音掩盖。
那是剑吟声,是欢欣鼓舞,迫不及待饮敌血的兴奋。
两人之间的空间里,骤然亮起一道迅疾的白线,如果仔细看的话,白线四周其实还有更多的,密密麻麻的若隐若现的游丝般的细线,细线并不是直的,而是扭曲回折,便成了千千万万的……鱼鳞。
白线是剑的痕迹,细线亦是剑的痕迹,只见初九的身影快如幻影,宝剑在他的手上如同最善女红的妇人手里的绣针,在构织着最美丽的风景。
他把长剑当做针,在绣着一条鱼。
传说中,南鱼王年轻的时候曾在一个海边的小镇里住过,其间日日经过一个裁缝铺,觉得裁缝手里的银针飞舞间似乎蕴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时他正处在破镜的难关上,见得裁缝舞针竟然发现境界有所提升,隐隐有破镜的可能。
于是他虚心求教,在老裁缝手下做了两个月的学徒工,两月以后,南鱼王的裁缝手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破镜化龙只差一步,却仍未突破。某日,南鱼王站在海边苦苦思索,却见一条鲤鱼突然自海中高高跃起,阳光反射着金色的鱼鳞,南鱼王心有所感,内心一片通明,哈哈大笑几声,身体腾空,向着茫茫的大海御空而去。自此鱼跃龙门,破了龙门四境,迈入天地间的强者之列。
南鱼剑法,便是在那时创下。
初九长剑做针,一条金色的大鱼在空气中化形而出,处于虚拟与真实之间,庞大的鱼身挤满了两人身前的大半个空间。凌厉地剑意自鱼鳞间散发而出。
初九站立在鱼肚之下,金光衬托得他像一个威风凛凛地年轻战神,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全身所有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出,一声大喝,长剑卷裹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以剑为刀,力劈而下。金色的大鱼猛然前冲,一时间剑气纵横,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李河挣大了那双骇人的眼睛,目光中是无穷无尽的惊讶,但惊讶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就被恐惧所覆盖,他咬了咬牙,亦将全身所有灵力全部灌输至剑上,做最后的疏死一搏。
手臂般粗细的青色光柱穿透沙尘,直通霄汉,光柱内,是李河摇晃不定的孱弱身影,他此时就是狂暴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吞噬。
金色大鱼身体内剑吟声不止,狂暴地撞上了青色光柱,始一接触,光柱便如脆弱的水晶般,轰然破碎,散成天地间的点点青光,李河的身影毫无重量般轻飘飘地向后抛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迷宫外墙之上,虚弱的顺着墙壁滑落下来,口中吐血不止。
他的大脑渐渐混沌,涣散的目光里,他看见虽然脸色苍白,但却如魔神般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初九,滴血的长剑仿佛死神之刃,恐惧掐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连一句求饶的话也说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长剑上的学并不是李河的,而是初九的,他的灵力已经全部宣泄一空,肩上的伤口又再次裂开,鲜血睡着肩膀、剑身,最后从剑尖缓慢滴落。
初九不管不顾,他此时亦是强弩之末,只想快点把这个对手给杀死。长剑高高举行,然后轻轻落下,虚弱而疲惫的眼中倒映着李河不甘惊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