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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空之隐喻

在确定了第一件想要改变的事情以后,方漱石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在他的印象之中,似乎就是在他高考结束的那一年……发生了一起令他追悔莫及的事件,而且还与他的亲人相关。

尽管那件事距离他重生之前已经相隔了一段极为漫长的年月,可是至今方漱石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那到底是一起怎么样的事件……

就是在几天之后父母为他举办庆功宴的那一个夜晚……他的舅婆和他的两个妹妹都在一起车祸中丧生了。

虽然她们并不是方漱石的亲生妹妹,而是他的舅舅和姨父所生的女儿,可是那两个女孩他都非常喜欢,一直都是当成亲妹妹来疼爱。

“如果那天晚上……我能和妹妹们一起玩到更晚,也许她们和舅婆就不会刚好遇见那辆刹车失灵的货车……”他不止一次这般想道。

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可是我又该怎么做呢?”

就当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方漱石不禁一愣,回头看,才发现原来是母亲推门进来。

“漱石,宵夜我已经给你烧好了,快点趁热吃吧。”她微笑着说。

闻言,方漱石同样笑着点了点头,和母亲一起走向了客厅中的餐桌。

如果认真算起来……他大概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吃到过母亲烧的菜了。

看见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方漱石不禁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异常来,哪怕回到过去,可毕竟他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了。

“对了,妈妈,我的庆功宴是订在什么时候?”方漱石看似随意地问。

“怎么了,这就已经迫不及待?”母亲开玩笑似的问道。

“只是想大概知道个时间罢了。”方漱石摇摇头说。

“嗯……估计就是在明天吧,刚好是周末,你的舅舅、舅妈、姨父、姨母,还有舅公、舅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他们都会来。”

“那小伊子和浔安呢?”

他问的自然是他的两个妹妹。

“她们当然也会来。”

“嗯……”

方漱石于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切似乎都如上一世那般毫无转变。

“妈妈,庆功宴结束以后……可以让小伊子和小安在我们家住一晚吗?”他突然开口发问。

“这样也可以吧……不过你要让你的两个舅舅还有舅妈先同意才行。”母亲思索了一会儿,而后笑着回答。

方漱石点了点头。

在吃完了母亲所准备的夜宵以后,方漱石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床对面的角落,有一个几乎快要触及天花板的庞大书架,其上摆放着数以百计的文学名著。

方漱石随意地从其中抽出了一本,翻开来看,是节选了西班牙诗人费德里戈·加西亚·洛尔卡的部分诗歌的《洛尔卡诗选》。

“被天空杀害。

我将在寻找玻璃

和奔向蛇的形式里

让自己的头发发育。

与不会唱歌并具有残肢的树在一起

与脸庞像鸡蛋一样洁白的孩子在一起。

与打破了脑袋的小动物在一起

与干燥双足上破烂不堪的水在一起。

与一切具有聋哑疲倦的东西在一起

与淹死在墨水瓶中的蝴蝶在一起。

与我每天不同的面孔相碰。

杀害我的是天空。”

口中念出了这令人深陷迷惘的诗句,这些最晦涩的隐喻……将方漱石的思维引入到了永劫回归的矛盾螺旋里。

他的目光于书架上众多的书籍之间四下游移,原本平静的情绪突兀地化为了震惊。

“这个书脊……是逆命之书?!”

他缓缓地将他以目光锁定的那本书籍从书架里抽离了出去,已经被磨损得很旧的封面上依稀可以看清用拉丁文书写的“命运”。

在短暂地翻阅过后,方漱石便确定了这就是先前他从魔鬼靡菲斯特那里得到的逆命之书。

“这本书……真的会有改变命运的力量吗?”他低下头喃喃自语。

根据魔鬼靡菲斯特的说法,如果使用这本书来篡改命运,一旦于这本书上写下的事情十分偏离实际,便会造成规则与秩序的扭曲……

当这种扭曲到达了一定的境地,审判日……便会来临!

虽然方漱石并不知晓靡菲斯特口中的“审判日”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但他也可以想像到……那绝对是如同天罚一般的末日情境!

“揭开第六印的时候,我又看见地大震动,日头变黑像毛布,满月变红像血,天上的星辰坠落于地,如同无花果树被大风摇动,落下未熟的果子一样……”

这是《启示录》中描述审判日来临时的场景的语句……

也许这本逆命之书的确强大到足以支配命运,但是每次使用都会在原先的基础上叠加一定的风险。

因此,方漱石决定在验证了其力量真实不虚以后便将其作为底牌处理,而不会用于一些寻常而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在沉思之后,便翻开了逆命之书的书页,于其上写下了这样的语句:“今晚,九点二十三分十八秒,方漱石的母亲在儿子的卧室门前轻轻地敲了三次门,在取得同意之后打开门将一盘切好的火龙果送了进去。”

如果于这本书上所写的一切都将应验的话……那么十分钟后方漱石便将亲眼见证这一奇迹!

“这次,我在逆命之书上写下的不过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连其中提及的道具——火龙果也是家中本来就有的东西。只要所写下的内容不是夸张到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引发的事情,那么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后果也说不定……”

这一次对于逆命之书的效果的尝试,将会令他了解到许多东西。

诸如写下的话语的重现对于细节的把握是否精细,而当那些事件都真实发生以后又会对现实造成什么样的扭曲……

想到这里,张漱石缓慢地闭上了双眼,坐在书桌一旁的转椅上安静地等待。

几分钟后,他听到了三声短暂而连续的敲门声响,母亲从门外对他说:漱石,我可以进来吗?妈妈切了一个火龙果给你,吃完以后晚上也早点休息。”

张漱石的眼睛猛地一开闭。

手表的指针上显示的时间……与他所写下的不差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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