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风雨欲来,伊人眉头未舒(二)
“怎么样?”凌统在仆人的延引下进入元开卧室看到躺在床上还未醒来的元开,第一句话就是这句,然后环视四周,“他一直没有醒来过吗?”声音不但没有长辈应该有的担心,反倒有一丝严厉。
虽说凌统还不是元开的岳父,但作为准岳父,也不该这么严厉。
“没有,不过大夫说是已无大碍。”白氏道。李氏在外面料理府中之事,自然不能时时陪着元开。
“我带了张郎中来给元开看看,这位张郎中四处游医,救人无数,恰巧这几天在我府上做客,今天请他过来看看。”
站在凌统身后的一个身形瘦弱的老者来到元开床前,右手轻抚,稳稳得放在了元开左腕之脉。
老者脸型消瘦,但却精气神十足,斑白的青丝也难以遮住他眼睛中散发的精光。他屏息凝视着元开的脸,把脉片刻后眼睛一转,似有疑惑之感,然后左右双手一起把住了元开左腕之脉。
“好勇斗狠,争强好胜。是该让雪儿管管他了,只是亮达兄未归,这门指腹为婚的亲事也不好举办。”
白氏嘴上应和着,心里却道:“你那个女儿舞枪弄棒的,一个女儿家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这些东西。这门亲事最好还是罢了为好。”
“如何?”凌统当然不知白氏心中所想,看张郎中诊断完毕,问道。
“依在下拙见,伤情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只是他似是中了毒。”
“中毒?什么毒?”凌统道。
“怎么会中毒呢?”白氏一脸焦急。
“那几个庸医,怎么连中毒都诊断不出来!”元雪恨恨道,若不是她想陪着元开,现在便已动身去骂那些大夫了。
其实倒也不是那些郎中医术差,而是这“麻沸散”虽说在东汉便由神医华佗发明,但却只流传在中原之地,巴陇之地的郎中不知也很正常。
“此乃无害之毒,无色无味,适量食之,并无大碍。”张郎中道,“其实也算不上是毒,它还有一个俗名‘麻沸散’,食之,令人昏迷不醒,足以昏睡几天。”
“有何方法能让他尽快醒过来呢?”凌统问道。同时白氏喃喃道:“难道是那个女子搞得鬼?”
“嗯?女子?什么女子?”凌统听到白氏的话,将刚才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怎么回事?怎么又和什么女子扯上关系了?”
“什么人?”门外一个女子的喝问之后便响起了打斗声。
凌统眉头一皱,这个女子的声音他很熟悉。
淡淡的夜色下,一个女子站在后院元开门前,衣袖飘飘,凛然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推门出去,元府的侍卫正赶过来将院中十几人围了起来。中间本来是三人,但是当旁边凌统的侍卫看到那紫衣女子时,立时簇拥上去护住了紫衣女子,持刀目视前面的一男一女。
紫衣女子见凌统出来,迎了上来:“爹。”
铃铃悦耳的声音使元雪还未出门便听出来来者是谁了。元雪快步而出:“凌姐姐,你怎么来了?一定是来看我哥的吧?”
“不是的。”凌雪轻轻一笑,如皑皑白雪上掠过的一滴水滴,轻盈而淡雅。
“那来干什么?”元雪转动眼珠,嘟着嘴巴。
·······
凌统站在门口,魁梧的身躯使他看起来威武雄壮,双手背在身后,向那两人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元府有何图谋?”
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膀阔腰圆,胳膊粗壮,胸膛半敞着,微微欠身,抱拳道:“大人,小人并无恶意,是来向元二公子道歉的。”
“道歉?”凌统更加不明白了。
“你就是那个送元开下山的女子?”白氏想到士兵之言,目光转向那女子。
“正是小人。”年轻女子平常猎户穿着,长相清秀,低着头道:“今日山上打猎,看见远处元少爷在与一只大熊搏斗,本想帮他一把,没想到一连几箭都射偏了。”
“是不是最后一箭射中了?”元雪竖起眉毛,冷笑道,“射中的却不是熊,而是我哥!”
女子默然,没有说话。
“学艺不精还出来打什么猎!还是回家去做女红吧!”
女子旁边那男子看元雪还要责骂妹妹,向前一步,挺起胸膛,昂声道:“元姑娘,歉我们已经道歉了,何必咄咄逼人呢!况且,我们救了令兄一命,也不欠你们元家的了。”
“你们救了我哥?”
“其一,要不是舍妹将他送至山下交给他的侍卫,他恐怕活不过来了;其二,若不是舍妹给他服用了‘麻沸散’,他恐怕早已疼死了。”
“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妹妹射伤了我哥,我哥会被熊咬伤?不被熊咬伤,还用你送下山?更别说什么‘麻沸散’了!”
“好了,歉已经道了,先行告辞!”男子脸色一黑,拉着妹妹便要离开。
但是元府几十个侍卫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怎么会让路。男子双臂用力,舞动起来,几拳便将几个侍卫打倒在地。
“好了,让他们走!”李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场。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话音甫毕,元府在场侍卫都立时住手了。
“不行!”元雪怒气冲冲。
“雪儿,不要耍性子。”李氏面无表情。
“不行,我得教训他们一顿,替哥出气!”元雪依旧忿忿不平。
“老爷不在,这个家里到底是谁做主?”李氏悠悠道,摆出当家人的姿态。
元雪也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二人离开,却无可奈何。
“你就是雪儿吧?”李氏未曾见过凌雪,“你还未过门,来这里恐怕多有不便。你来看望开儿,这份心意我们元家心领了。夜已深,还是请回去早些休息吧。”
“这些都是虚礼,若是亮达兄在此,定不会在意的。”凌统感觉到了李氏对女儿的不甚喜欢,心中发怒,却也不显露,笑道,“雪儿已经是元开未婚妻,嫁入元家是早晚之事,到时候听婆婆教诲本也是应该,可现在未入门,理应为客。贵府这样招待客人,似乎不合礼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