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狂风呼啸,柳枝肆意飞扬,突然起了风,身上单薄的衣服被风吹动的猎猎作响,就那么看着,呆呆的看着,这是上帝都难以续笔的肥皂剧情节,或许我可以冲上去跟那个可恶的小桑塔纳打一架,也或许可以迎上前去冲着陈尘臭骂一顿后转身离开,但不管怎样,唯一的结局便是我马上要失去陈尘了。
“小飞,你怎么在这儿?”陈尘原本僵住的表情突然变得鲜活,竟隐约能够见到一丝兴奋,她冲着我跑来,在搂住我的脖梗后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玉骨冰心,原本心头焚燃的怒火像是被人掼了一锨土,瞬间熄灭。
我温柔说:“不是工作吗?怎么会在这儿?”抬头瞥了一眼小桑塔纳,他正双手插兜,侧着身子看远处的风景。我怒火中烧,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陈尘侧目,说“你是说姜洋啊?网吧里有几台机子需要独立的显卡,听姜洋说在潍城能买到既便宜又好的独立显卡,所以就来了,恰巧路过这里,就进来玩一遭了。”说完她对着我吐舌头,一脸俏皮。
算得上释怀,跟那个叫做姜洋的男孩挥手招呼,一起吃了午餐,餐桌上我连连为陈尘夹菜,像是在挑衅,看着姜洋一言不发,我满怀得意。
“飞哥,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家怎么样?”姜洋夹了一口菜说。我的脸颊扑哧一红,想是自尊心受了打击,汽车这类交通工具对我的家庭来讲可是件奢侈品,而且是那种望尘莫及的奢侈品。
我忙拒绝说:“不用了,我喜欢坐公交,陈尘也喜欢坐公交。”我侧眼看了下陈尘,她有些走神,过了一会儿说“坐姜洋大哥的车顺路,其实没有必要坐公交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还是为此大为恼火,像是自尊心接连遭受了挑战,当本事不能挽救自尊时,只能用怒火调剂。
阳光正好,我独自乘公交车回家,窗外的城市迷离,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被这辆巨大的铁皮箱裹住,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透过算不上明亮的窗,看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我想都埋藏着一张泛黄的旧照,有年无月,彼此淡忘,一个人的悲伤,就只是一个人的悲伤。夜里餐厅忙碌,卫明电话告诉我要去加班,我恼怒地按断电话,一头扎在床上,像是回乡的游子,抱枕痛哭。
没有说分手的分手,像大多数的恋爱一样,过程都是磕磕绊绊,不能长久。陈尘选择了姜洋的汽车,她说:“因为这是工作,她没有选择。”
我表情漠然,心底却在放声大笑。在另一个世界里穹顶之上洒落了雪花,像是不要钱的那种,我一个人走在无尽荒凉的沙漠里蹒跚而行,绝望,渴望……
日子照旧,再次开启那种计算机系统式的复制粘贴,复制粘贴,一样的生活,一样的工作,没有什么惊喜,觉得沦陷,有时候会厌恶自己,有时候又会洋洋得意,如果这就是生活,我明白了自己在呼吸到这个陌生世界上的第一口氧气时,为什么会哭。
那是伴随着落花一同被清风吹拂的扬尘,在领略过高山大河,绮丽秀美后,安静的将落红埋葬,愿每次离别都能再见。愿每次黎明,不再追赶时间。
那****收到高中同学邱瞳的生日Party邀请,是在我收到短信的那么一瞬间,我方才想起自己还有过这样一个同学。邱瞳的父亲是一位渔民,以捕鱼为生,不比古代,现在能下海捕鱼的人家都是大户,记得曾经我时常调侃邱瞳说:“你们一家人的幸FJ立在了千千万万条生命的不幸福上。”
她趁我不备,揪住我的耳朵不放,我连连求饶,直到她松手后我像是脱缰的马儿迅速跑开,之后转过身子继续调侃:“我要是释迦摩尼,一定去渡你全家。”那时候的她穿一件耐克的粉色上衣,扎着马尾的辫子,是很多童话故事里公主的模样,有好多男孩在见到她后鞋底像是黏了胶水,驻足痴望,能见到邱瞳的背影消失在了褶皱夕阳的余辉里。
再一次见到邱瞳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她打着一顶七色的花伞在街边儿伫立,遵循着每个不爱你的女孩都会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的残酷自然法则,邱瞳在上帝无尽的垂怜爱惜下,出落了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
想来受到美女邀请会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我为她订了蛋糕,用粉色奶油画出好看图案的那种,相互见面,说一些客套话,之后兴冲冲的被她引进星级酒店。我原本以为邱瞳会请很多女同学来为她庆生,结果现实总是与理想背道而驰,当我推开酒店结实厚重的木门时,一股子冷气迎面扑来,所有锐利的视线纷纷射过,一瞬间的耀眼,是许多同性炙热的目光,圆桌周围坐满了这些年来她感情较好的男性朋友,整个房间里透露着一种富丽堂皇的奢靡气息,想是因为壁砖折光的关系。招呼落座,觉得自己独树一帜,在推杯换盏间,我觉得尴尬无比。我暗骂一群禽兽,想若不是看在了邱瞳的美貌,是万万不会有人赴约的。想的多了,有些走神,邱瞳隆重介绍我说:“小飞,是一位作家,出版过好多书呢。”
我惭愧地低头,羞赧的厉害,听众人开始纷纷议论,忙说:“没有,没有……”
“有没有畅销啊……笔名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过……想现在出书都很容易吧……又不是畅销书作家……有没有搞错吧……”
各种声音像是碎屑纸片一样随风刮来,我觉得尴尬无比,只能饮酒赔笑,心想自己真的是永远无法满足他人,在这个不算小的小时代里,傻子永远比聪明人多上N次方。
勉强撑到餐桌之上杯盘狼藉,假意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匆离开。在回房子的路上扎进了路边儿的彩票销售处,刮一张五元钱的刮刮乐,中了一百元,听身后有年纪不小的外地老伯紧忙吆喝说:“这小伙子刮了一百,我们也买这个。”蜂拥而至,同款的刮刮乐被一扫而空,结果他们都没中。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聪明人撒一把谷栗,引无数傻子竞相掏腰包,有时候也没有傻子跟聪明人的区分。没有绝对的聪明人,就像在金钱面前没有绝对的傻子一样。
月光洒满了窗台,一人独自窝在沙发里看着狗血的电视剧,心不在焉,剧情发展到女主角与男配角开始进行鱼水之欢,像是被当头闷了一棍,没准今夜陈尘就睡在了那个小桑塔纳姜洋的家里。悲伤在纵横交错的血管里迷了路,一直重复,一直重复。
突然收到了邱瞳拨来的电话,接听后听声音像是喝的酩酊大醉,她说要讲一堆心里话给我听,我说:“我困了,要睡了。”
不记得是谁说过,“当一个女人渴望得到你的慰藉而被你拒绝后,她的生命从此便再也跟你没关系了。”
她像是远方的一处旖旎,停留在记忆里,再也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