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流传千年的民歌
明代叶盛的《水东日记》卷五,载有这样一则:“吴人耕作或舟行之劳多作讴歌以自遣,名‘唱山歌’。中亦多可为警劝者,漫记一二:‘月子弯弯照几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幛,多少漂零在外头’……”叶盛生于明成祖永乐十八年(1420年),卒于宪宗成化十年(1474年)。显然,六百年前的明代初年就有这首民歌流传。
可以作为佐证的,是明代周玄暐《泾林续记》中的记载:
“太祖闻其高寿,特召至京,拜阶下,状甚矍铄。问‘今年若干?’对云:‘一百七岁。’又问:‘平日有何修养致此?’对曰:‘清心寡欲。’上善其对,笑曰:’闻昆山腔甚佳,尔亦能讴否?’曰:‘不能,但善吴歌。’命歌之,歌曰:“月子弯弯照九州,几人欢乐几人愁。几人夫妇同罗帐,几人飘散在他州。”太祖抚掌大笑,命赏赐酒馔于殿上,又蠲其家丁役,送其还家。”
朱元璋在洪武六年召见昆山县106岁老人周寿谊,特地问起了昆山腔。周寿谊告诉明太祖,自己不会唱昆山腔,但能唱吴歌,于是唱了一首“月子弯弯照九州”。他所唱的,与叶盛所记载的,只有个别字差异。
时序往前推,可以发现南宋著名诗词家杨万里的一首《竹枝歌》:“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愁钉人来关月事,得休休去且休休……”文词平白如话,完全像是一首民歌,前面两句与明代初年流传的吴歌基本一致,不难想象彼此之间的承袭关系。
杨万里(公元1127年——1206年),南宋诗人,在中国文学史上,与陆游、范成大、尤袤并称为“南宋四家”。可见,这首民歌早在南宋时期就在全国很多地方传唱了,还被杨万里借用,写入了自己的《竹枝歌》。
拍摄于1947年的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中,有一首插曲《月儿弯弯照九州》:“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它由“金嗓子”周璇演唱随着电影的公映四处流传。后来,台湾歌星邓丽君也翻唱了这首歌。流传千年的古老民歌,获得了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