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岁的运河
杭州的前身钱塘,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县。隋唐后,升县为郡,才渐渐走向繁荣。南宋定都临安,促使杭州雄称全国第一州,在此后的几百年,一直左右着江南的经济与文化。湖光山色和人文景观是杭州的骄傲,却跟大运河的沟通密不可分。
北抵涿郡,南达余杭的大运河,既是一条经济渠道,也是一条文化命脉。它滋润着广袤的土地,养育着众多的生灵,也创造了灿烂的文化。宗教、茶艺、饮食、桑蚕丝绸、戏曲曲艺、园林、藏书楼阁乃至桥梁古塔,哪一样不是宝贵的遗产?
北宋词人刘永的词句“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将杭州的富庶写到了极致。而“水牵卉服,陆控山夷,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室”、“邑屋华丽,盖十余万家,可谓盛矣”等描述,则是最好的注脚。当年,因为繁盛,城市景象足以令人驻足观赏。坐在傍河的酒店茶坊里,客人们凭窗小饮、品茗,远眺河上景色,从清晨直至深夜。无数条航船停泊在桥下岸边,星星点点的灯火别有一番韵味。运河的灯火无疑比西湖壮阔得多。
顺着运河,从葑门外进入苏州城南。运河岸刚刚修葺一新,凉亭、回廊、码头,堆砌的湖石,新栽的树木,构成了一条可供游览的景观带。觅渡桥仿佛一件古意盎然的摆设。
一千多年前,奢侈的隋炀帝大兴土木,筑通这条长达四五千里的大运河,自然不仅仅是为了下江南欢娱迷楼,欣赏琼花。但,他以残暴方式立下的赫赫功绩,终究让两岸发达的水网和成熟的农业经济,在漫长的岁月里孕育出星罗棋布的城镇。从宋元至明清,这片膏腴富庶的土地,逐渐改变了粮食生产为主的农业结构,推广植桑、养蚕、种棉,不仅为手工业提供了大量原料,更使家庭副业蓬勃发展。
且不说觅渡桥始建的元大德年间,苏州知府况锺重修的明正统年间,人们依靠石拱桥,改变了仅有渡船助人过河的历史。织工葛成曾率领民众奋起攻打设在桥堍的税卡,以解除苛捐杂税。1895年,太平军派重兵驻守觅渡桥,为了防止清军和洋枪队的偷袭,在桥前的河底里放置了大量的水草。当洋枪队的小轮船从运河里驶来时,螺旋桨被水草卷住,再也无法转动。于是,轮船上的洋枪队遭到了沉重打击。跟运河关联的一切,老苏州们仍可娓娓道来。
首尾相接、浩浩荡荡的船队,让千年运河不老。后艄放着盆栽,晾晒衣衫,人们一边掌舵,一边品茶聊天,运河正是流动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