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近,落花依旧,在桃花林中的某一处。
空的酒壶在地上随意放着,白袍人掀起面具喝下最后一碗酒,看着已经醉倒的千离,磁性的嗓音轻声问道,“醉了就会好受吗?”
卧在石凳上的千离,脸颊微红,双目紧闭,长睫毛如小扇子般在眼下留着倒影,长长的发丝随意散落着,有些许飘落的花瓣停在了他的身上。
白袍男子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图,把手中的长袍盖在那人身上后便踏入花林中离去了。
与此同时,坐上马车的卿不愁听着卖酒人诉说着自己的所见,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仄城的城门前。
城门前排的队伍虽然很长,但很快就到了两人,守城的士兵粗声粗气的问道,“户引呢?”
坐在马车上的卿不愁和卖酒人连忙走下马车,卖酒人牵着自己的马车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守城的士兵,那粗壮的士兵看了之后,就把纸递回给了卖酒人,粗声粗气的说道,“走吧。”
卖酒人接过纸张,双手抱拳向那士兵道谢后,牵着马车欲要离去。可听见那士兵问卿不愁话时,他停下了脚步。
“你的户引呢?”
卿不愁看着那士兵,才想起自己没有变装,而且也没有他口中所说的户引。
只能装着镇定冷眼看了一下那个对着自己吼的士兵,拿出一掂银子,向眼盯盯看着自己的卖酒人做了个手势,指着他淡淡的对那士兵说道,“我是她女儿。”
卖酒人怔了一下,再看卿不愁手中的银子,狗腿的笑脸对上了那士兵的眼神,他连忙牵着自己的马走向前笑着说道,“是,是的,这女娃是草民的闰女。”
粗壮的士兵用不相信的眼神打量着两人,因为卿不愁的衣着举止及气质上都不似出自小户人家的人。再看那卖酒人,衣着寒酸,手上长满了茧,活脱脱的农民相。
卖酒人见士兵怀疑,想想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这个事情中,若真被看出来的话,自己也逃不了,此时卖酒人心中虽懊悔不已,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回大人,小女自小便被送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今儿才得己回家,便与小人一同出来了,身上穿的皆是那家小姐穿不上的,小女做丫鬟也没几个钱,便捡着人家的旧衣服穿了。”
卖酒人说完后佯装无奈的用衣袖抹去泪水,卿不愁低着头走到马车旁拉着卖酒人的衣袖,喃喃道,“爹,别说了,我不怪你”。
守城的士兵看着眼泪在眼眶打转的两人,依旧冷冰冰的问道,“怎么没在户引上证明?”
“回大人,小的打算现进城办了。”卖酒人连忙回答道。
“算了,走吧。”那士兵粗声粗气的说道。
卖酒人听了士兵的话后,像得了大赦般,向卿不愁使了个眼色,拉着马车快速的往城内走去,边走着,卿不愁把手中的银子塞给了卖酒人。
两人还没走几步,便又被叫了回去,“哎,哎,你们两个回来。”
卿不愁和卖酒人相互对视了下,心想:难道被发现了?
两人转头走向那士兵,只见那士兵从另一个士兵手上接过了一张纸。
卿不愁见状,连忙从包袱里拿出自己备好的黑炭悄悄的往脸上随便画了一下,殊不知这一幕已经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了。
见卿不愁和卖酒人走回来,那士兵打开手中的画像,对着卿不愁看了看,“来人,带走。”
卖酒人一头雾水的看着卿不愁,此时卿不愁正低头沉思着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见卿不愁不搭理自己,卖酒人紧张的问道,“大人,不知抓我们父女为何事?”
那士兵冷哼了一下,把手中的画像举在两人面前,“这朝廷要犯的画像和你女儿的五官长得并无差别,我们怀疑你女儿就是犯人。”
卿不愁看着那士兵手中的画像,心咯噔了一下,佯装镇定的说道,“大人,你再看看是否弄错了,这画像中的人虽与我相似,但我这脸上有一颗如此明显的痣,却不在这画像上?若民女真的犯了法,为何不躲得远远的,反而走到大人面前呢?”
卿不愁的一番话,虽有道理,却还是没让那士兵死心。
听了卿不愁的话后,士兵看了看手中的画像,再看了看卿不愁,发现卿不愁脸边上确实有一颗明显的痣,虽然痣长得很明显,但如果不注意的话,便会很容易的忽略掉。
其实那痣便是卿不愁刚刚画上去的,估计那士兵刚才没仔细看自己也不确定那里是否有颗痣,卖酒人看了一下那颗痣,记得卿不愁脸边之前是没有那颗痣的,不过他的惊讶一闪而过后,就恢复了平静。
粗壮的士兵,看着两人,一声令下,“抓,大人的命令是宁可错抓,也不可放过。”随着那士兵的一声令下,其余几个士兵便把卿不愁和卖酒人给押住了。
卖酒人看着淡定的卿不愁,向发命抓自己的士兵喊道,“大人,饶了我吧,我根本不认识她啊,我……我就是贪心,拿了她的银子骗大人。”
粗壮的士兵丝毫不听卖酒人的话,直接开口说道,“带走。”
粗壮的士兵带人押着卿不愁和卖酒人走入了城内,那城门空缺的位置便马上有人顶上了。
见士兵不听自己的解释,卖酒人便把话头转上了卿不愁,“小姑娘,老儿我待你不薄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赶紧向大人解释呀。”
卿不愁看了一眼卖酒人,“他确实不认识我了,因为我给他钱了,他才帮我的。”
“这话留着向林大人说吧,再吵的话我就把你们的嘴巴封上。”粗士兵毫无情面的说道。
从街上到衙门的路途,卿不愁和卖酒人像猴子般被人围观着,同时议论纷纷的声音也传到了两人耳中。
“哎,这不是卖酒的老张吗?”
“对呀,怎么被抓了?”
“不会是酒里下东西死人了吧?”
“不会吧,我家还有在他那里买的酒啊。”
“那赶紧扔了吧。”
“唉,看不出来啊,平时看着挺老实的。”
“哎,那旁边的女娃又是谁?”
“哟,还长得挺精致的。”
“哦,说不定是那女娃怂恿的咧?”
“老张人这么老实,干不出这种事吧?”
“哎呀,看不出来呀,这年轻轻的……”
一路走过,像负重千斤般,卿不愁顿时觉得舆论的可怕,走到衙门时,卿不愁和卖酒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衙门里面的人更可怕。
粗壮的士兵让自己的手下把卿不愁和卖酒人押在衙门前,自己则走进了衙门内。
“禀大人,属下在城门外抓到一名与画像相似的女子,还有一名卖酒人。”
伏在案前持笔写着字的县令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扬起嘴角,兴奋的说道,“哦~,带上来。”
“带进来。”
听到里面的传话,卿不愁和卖酒人的口中便塞上了布团,被粗鲁的押到了那县令的面前,身后的士兵死死的按着,让卿不愁和卖酒人不得不跪在地上。
坐在案前的县令虽知卿不愁和卖酒人都被押到了面前,可他依然埋着头没有放下手中的笔。
卿不愁大胆的打量着坐在案前的人,看样子那坐在案前的人像年过三十,五官长的很凌厉,留着一小撇山羊胡子,看起来有些滑稽,卿不愁心想眼前这人估计就是那粗壮士兵口中的林大人了。
堂下的人都在静静地等着坐在案前的林大人发话,过了一会,那林大人抬起头看了卿不愁两人一眼,便又低头持笔书写着。
当那坐在案前的林大人再次放下笔时,卿不愁两人已跪在地上半个时辰有余了,而卿不愁的腿早已跪得发麻了。
只见那坐在案前的林大人,拿起两张墨迹未干的画像,问道,“展堂,你看这画得像不像?”
卿不愁抬眼一看,发现那林大人拿着的正是自己与卖酒人的画像,更没想到自己跪了半个时辰,只是让他画个画像。
在那林大人问话时,卿不愁才知那让人抓自己的粗壮士兵名字叫展堂。
那粗壮的士兵看了卿不愁两人一眼,又看了那林大人手中的画像,答道,“回大人,属下觉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