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薄,他是我的师傅,李善均。
有次夜晚,我拉着师傅给我讲故事,师傅无奈的说道:“那就给你讲个师傅年轻时的故事”
“师傅年轻的时候?师傅今年多大呀?”
“我是光绪三十一年出生的……算来应该是一八九五年吧!为师今年也九十又七了!”
我撅嘴:“师傅你骗人,你明明才六十几岁!你看你看!都还没有白头发呢,你看铁牛爷爷才五十几都看着比你老好多,他们都说您是老神仙呢!”
师傅笑着摇头:“流光容易把人抛啊!”
很多年以后我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李善元先生为人淳朴,村民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会来找先生解决,先生会医术,也会“法术”,是些小的怨气呀或者一些解惑的他会给人解说,并且驱散,但是作为风水先生的他只能说一半做一半,全部说出反而有违天和。
一般的病他自己就会上山给抓两服药喂下去,治不好的重病则会让人家人送往医院,然而如果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作祟,先生则会开坛做法,镇压了那些鬼魅,倒不会直接让他们魂飞魄散之类。
先生做事从不求钱财,只有及时之需才会取之用之,所以虽然先生的本领通天但是也吃着粗茶淡饭,一身布衣,日落而息日出而作,除了开坛做法,生活的倒是和农民无二。
渐渐地我也学会了说话,也学会了打闹。
因为我比较强势,也就成了城南一片的孩子王。
王二狗的儿子王建山看我很不顺眼:“哪来的女娃娃?这村里头的老大是我!你是女娃那你就该是我王建山的压寨夫人!”
我两眼一白:“压寨夫人?做你的大头梦吧!我可是村南的老大!”
“林薄你看好!这里是村东!我王建山的地盘!”
“王建山吗?我记住了!从今天起,村东就是我林薄的地盘!”
“是你的地盘那我是什么!男人!就要用拳头决定胜负!”王建山豪气地说。
我瞥了他一眼:“王建山!你哪里看出我是男人了?”
“你哪里不像男人!?一天到晚臭着张脸……”
“你说谁呢你!有本事打架!”
我叫来了城南所有的孩子,上至十二下至刚满月。
然而王建山叫来了六个人,清一色六年级的学生。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还没开打就已经输了……
人都散去以后我懊恼的回去了,走到王建山家门口一屁股坐在他家门槛上。
叼着棒冰往家走的王建山显然很愉悦,我的表情显然……
王建山一看我坐在他家门口一怔,跑过来:“怎嘛?我还没提要求你就要来主动给我当压寨夫人啦?”
“你!”
想想打架时输掉地盘受到的委屈还有他“无情的嘲讽”我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做完农活回家的王二狗看到我坐在他们家门口急匆匆的赶过来:“薄荷(我小名)别哭!谁欺负你啦?”
我班上没有说话,急的王二狗一巴掌抡在王建山后脑勺上:“你这畜生!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把姑娘家弄哭呢!?”
半晌,我抽噎着说:“……王……叔叔……他……他……王建……山抢我地盘!还说我不像女孩子!”
王建山无奈:“我的小姑奶奶!咱们站起来好好说话行不?”
“……不……不……行,你害得我……丢了……地盘……呜呜你……还害得……我丢脸……呜呜呜……我就……我就……坐在你家门……口不走啦……”
王建山一阵好笑,但是想起父亲说的话,也的确不能让女孩子哭:“你看你都这么丑了……再哭就真的丑的跟山上的野猪一样的……”
也许这是安慰人吧……但是听着怎么就怪怪的……
王二狗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宝贝儿子,这哪是安慰人啊……
过了两分钟,我我也哭不动了,王建山替我抹抹眼泪:“这才对吧……跟猪似的……”
我终于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安慰”我了的!
我本止住的眼泪再次倾泻而出:“你才是猪……我不是猪……”
王建山无奈的站在我身边,看着王二狗的眼睛无奈的拽起我抹掉我的眼泪。
半晌,我哭够了,见王建山还在我旁边:“喂~你家有水吗?”
王建山瞥了我一眼:“没有……”
我就一脸呆萌的望着他。
王建山被盯得发毛:“好好,我去拿给你”
我接过瓢喝了一口。
“我送你回家”王建山一脸慷慨的看着我。
我低头:“哦……”
天色渐晚,村东和村南隔着一条河,河边有一片林子。
王建山走在前头我跟在后头在田埂上一路小跑。
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
“……妈呀……”
王建山一怔:“怎么了?”
“……我脚被竹竿戳破了……”
一个细细的竹竿戳进了我的脚心,血不住的流淌,王建山也懵了,脱下棉袄脱下t恤,拿T恤扎着我的脚,棉袄盖在我的身上,背着我在夕阳里缓缓地走……
我惊奇地发现,这个王建山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李善均先生在厨房里熬晚饭,看到我的脚一直滴着血急着把我抱下来放在了床上……
先生小心的揭开t恤,t恤沾着血粘在了我的伤口上,撕下来时满头都是冷汗……
小心的处理过伤口,又用酒精洗了洗,先生留王建山吃了饭,趁着暮色王建山匆忙的沿着河赶回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