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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晚子时,不知是下午歇晌的时候过了头,也不知是心事重,竟又醒了,打开窗户,刚进二月的天气虽说稍稍回暖,可终究是春寒料峭,披了一件大氅坐在窗前,看着明月当空,脑子里全是皇上,这念头把自己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竟把皇上看得这样重呢,回头想想也是,自昨晚承宠起,我便是这拥有这天下人的女人了,自此一生与他牵绊,就连家族荣耀也是在他一念之间。

冬梅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道:“小主,夜深了,歇了吧。”

我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我睡不着。”

冬梅问道:“小主可是有心事?”

我苦笑了声道:“你回去睡吧,我这就去休息。”

将窗户关上,走到床边坐在那,又发起了呆,想来这后宫是皇上的,哪怕皇后娘娘主管后宫,可是皇上要临幸哪位妃嫔,也不是皇后娘娘能说了算的,这份苦楚想必皇后比我更懂得。

罢了,想那么多也没甚用处,卧下后不知何时,便睡去了。

早起,乘了轿辇,前去未央宫,天色尚早,还未大亮,瞧着皇后寝宫里的人忙碌的很,我下了轿辇,向皇后寝宫走去。

进了殿内,见皇后睡眼惺忪,似乎是没睡好,我上前去,施了一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回头见是我道:“美人起得好早。”

我笑道:“见皇后的寝宫内热闹的很,臣妾前来伺候娘娘。”

皇后笑道:“你有心了。”

我拿过檀香木梳子为皇后梳起头发,这一头乌发漆黑明亮,镜子中映出皇后姣好的容颜,当真是美极了,为皇后挽起飞凤髻,戴上凤穿牡丹金步摇,另一侧戴上朝阳五凤挂珠钗,就连耳环都是镂空金凤,这不过是皇后的日常装扮,皇后笑道:“美人的手巧得很,为本宫梳这飞凤髻不紧不松,就是这头饰也配的很是相当。”

就这会功夫,天已大亮,随皇后到了未央宫正殿,此刻,只来了陈美人,我坐于下首,陈美人向皇后行了大礼。

我与她见礼后,她坐于我后边,一大早的见过各位妃嫔向皇后请安,出了未央宫,陈美人与我同行,道:“多谢姐姐,无论姐姐昨日是否有心,都是成全了妹妹,让妹妹在后宫中有一丝盼望。”

我有些不明白她的话,陈美人又道:“昨日在姐姐宫里,见到了皇上,总算没让妹妹白白的在这宫中虚度。”

我心内叹了口气,她以为我是有心促成她与皇上,殊不知昨晚我不曾好眠。

到了宜春宫,陈美人回宫去了,我独自乘着轿辇回静月轩去,一路上,我一直叹着气,直到回到宫中,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我,我才知道,我的心不知何时,被皇上占据了所有。

在我开端,后宫中新进的嫔妃一一侍寝,皇上真的做到了雨露均沾,而皇后道:“皇上这般体贴众姐妹,真是众姐妹的福气呢。”

众嫔妃诺诺道是。

其实皇后的心酸,大概这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吧,初春的御花园刚刚展露些许嫩绿,皇后坐在碧波亭中,手中抚摸这一块玉佩,玉佩的花色我不知道,但听说是皇上与皇后大婚时,皇上赠与皇后的。

眼瞧着自己的夫君日日夜夜和别的女人恩爱,心中的酸楚又有谁知道呢,皇后的忧愁我看在眼里,想起那晚皇上宠幸陈美人时,我独自在宫中叹气的情景,于这后宫所有嫔妃,谁不是这样度过呢。

在这些日子里,皇上偶尔来我宫里一次,因宠眷不是很盛,倒也没有麻烦,余贵妃被皇后下令禁足一月,平日里我也是绣绣花而已。

三月中旬,天气暖洋洋的,我最爱坐在寝宫前的一处小亭中,这亭子没有命名,我随意起了个名字为会心亭,坐在亭子中,泡着茶水,闲来看看诗书,日子过的倒也惬意。、

但是在这风平浪静的后宫中,未央宫突然传出消息,皇后有喜了,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太后高兴得很,亲自到未央宫探望皇后,皇上自不必说,这是本朝的嫡长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身份贵重自不必说,我也备了礼品前去拜贺。

皇后温柔的抚摸着还未隆起的小腹,满是欢喜,我笑道:“当真是贺喜娘娘了,如今娘娘可要好好保养身子,若诞下嫡长子,皇上必定高兴坏了。”

皇后笑道:“皇上这几日倒真的是常来陪伴本宫,不过眼下本宫身子越来越笨重,不能侍奉圣驾,如今以贵妃为首,好生伺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嫔妃们的职责啊。”

余贵妃笑道:“是,皇后说得是,如今皇上的心思都在皇后身上,臣妾定会伺候好皇上,为皇后分忧。”

一众嫔妃笑着恭喜皇后,待到最后都散去时,皇后拉着我的手道:“兰美人,你且等等。”

我诧异的看着皇后,皇后笑道:“你且坐下,本宫见你进宫有段时日,并且很是稳妥,十月怀胎,日子不短也不长,本宫有意让你协助本宫打理后宫中事······。”

不等皇后说完,我忙推辞道:“娘娘,万万不可,臣妾位分不高,且说协助皇后当属贵妃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上臣妾。”

皇后道:“本宫这些时日看着,余贵妃本就恃宠生娇,万一在······。”

我道:“娘娘,不打紧,贵妃娘娘虽说有些骄傲,可是在这后宫中也没有其他人能在皇后娘娘怀孕期间协助皇后了,就算娘娘心有顾忌,可您别忘了,皇上是圣明君主,有皇上在,就不会让前朝和后宫有一丝混乱的。”

皇后沉思一会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看不出来,你还有些心胸见识。”

我羞愧道:“不敢,这不过是臣妾的小见识罢了。”

因皇后累了,我也退了出去,在静月轩中想着皇后今日的话,正出神呢,皇上却来了,笑呵呵进了屋中,我请过安后,皇上问道:“怎么,听说今日皇后让你协理后宫,你拒绝了?为什么?”

我笑道:“皇上当真是英明,臣妾拒绝,那是因为臣妾无才无能,不能堪当大任。”

皇上一把把我拽到怀中,邪魅的笑道:“别跟朕说这些没用的,你知道,朕不信。”

我巧笑道:“皇上既知道,何苦又来问臣妾。要知道,后宫嫔妃不能干政的。”

皇上刮了下我的鼻子,宠溺道:“说罢,朕不罚你就是了。”

我笑道:“谢皇上,如今皇后娘娘怀有身孕,无暇管理后宫,如果皇上现在能命余贵妃协理后宫,也可麻痹前朝余丞相及其长子,让他们认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依旧高高在上。皇上,臣妾说的可对?”

皇上笑道:“你这个小妖精,怎么偏你就这么聪明,皇后心肠宽厚,想不了这么深,你既知道这其中厉害,那以后你就多去几趟皇后宫里,好好照顾皇后吧。”

我笑道:“皇上这话就是不所,在臣妾也要这么做的,皇后娘娘这性子,臣妾也不忍她在后宫有什么差池,皇后贤德,后妃娴静,皇上在前朝就可以放心打理朝政了。”

皇上看着我竟有些呆呆的,我在皇上眼前晃了晃手笑道:“皇上,怎么了,臣妾这话可是说错了?”

皇上回过神来道:“没错,就这么办吧,明日你就搬离这静月轩,到华清宫去吧,你现在还不是主位,就住在华清宫的云烟阁吧。”

我笑道:“臣妾住哪都一样,不过还是要谢皇上恩典。”

皇上又刮了刮我的鼻子,宠溺的笑笑便走了。

我恍惚的出了神,华清宫,那里距离皇后的未央宫不远,和皇上的碧霄宫也近的很,难道我在皇上心中的未知也这样重吗?如此想着,不自觉的微笑便浮上了脸颊,惹得冬梅和青云道:“小主今日心情总不好,倒是要黄上来,才能哄好小主呢。”

回头嗔打这两个丫头:“臭丫头,愈发无礼了,瞧着我好性子,敢打趣起我来了。”

门外小魏子道:“小主的性子好,不然两位姑娘如何敢这样与小主说笑呢?”

黄昏时分,陈公公来报:“请小主预备着,皇上今晚召您侍寝,并用晚膳,一会青鸾辇便来接小主去皇上寝宫了。”

我笑道:“多谢公公,我这就预备。”

冬梅笑道:“看,如何,如今皇上越发看中小主,这不有召您了?”

我笑道:“这丫头,该让青云拿针线来,将你的嘴都缝上才好。”

屋子里笑声盈盈,透露着欢乐,我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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