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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时代

一章时代

嘉靖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

这一年是嘉靖二十一年。这一天,要凌迟处决九名宫女。高高在上的嘉靖帝竟然会用如此残酷的手法对待宫女,民间议论纷纷,而行刑地点却在太和门外而非午门,紫禁城高高的院墙挡住了外面人的实现和言论,却控制不了官员们浮动的心——据说,这是严阁老的主意。

严阁老,严嵩,在这个时候,六部官员都称他为“严少保”、“严太保”以表示拳拳尊敬之心。不过此时的严阁老正在恭恭敬敬的站在太和门上,他不知道嘉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但是他清楚嘉靖一定在紧紧盯着他,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宫女们被吊在太和门下,绑得结结实实,严嵩一本正经的说道:“宫女杨金英等意图谋反,犯上作乱,十恶不赦,罪当凌迟!三刻即至,行刑!”罪名宫里面人人都知道——意图弑君。但是内幕却极少有人清楚,甚至就连严阁老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尽管他可能是装的,毕竟天下的事都是宫里说了算,而宫里说了算的除了神出鬼没的嘉靖皇帝就是这个人精严嵩了。大臣们心照不宣,但是只有一个人冷冷的看着严嵩,心里充满了忿恨。

夏言,嘉靖二十一年时整整六十岁,拜严嵩所赐,内阁这趟水已经浑浊不堪,自己也是大起大落,但是他清楚得很,严嵩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而这一次再次上位,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严嵩,绝对不会。

而真正的决策者,此时还心有余悸。嘉靖也能听见严嵩的声音,他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臣子,但是他也很有自信能驾驭一切,然而在这个时候更重要的,是要将那几个宫女千刀万剐!“自己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却在睡觉的时候险些被宫女谋杀,如果传出去当真是丢尽脸面,恐怕那位也是会气活过来。”嘉靖心里如是想,那位,自然是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朱元璋。所幸这严嵩真是深知君心,罪名定的牢固合理,而又堵住了大多数人的嘴,何况这件事,宫外面又能有几个人知道?

与此同时,南直隶,应天府。

自古美景出江南,小桥映着人家,人家绕着流水,流水拖着小桥,自成一派花月美景,而应天府,则更是一片安乐昌和。

“小子,看到没,京城那边有事儿发生了,这怨气冲天的大哟!”和这安居乐业的画面极不和谐的,就是这正在说话的老头儿,衣衫褴褛臭气熏天,就连乞丐瞧见了也是绕着走,看这样子得有个七八十岁了,胡子拉碴一脸衰相,身后还跟着个屁颠屁颠的孩子,活脱脱一副人贩子的模样。

“臭老头,不就是阴天了么,瞎咋咋么子啊!”后面那孩子一嘴吴侬话笑骂道,约莫十五六岁,打扮和老头儿一模一样,就是脸蛋儿白净的很,注意看的话更像是人贩子拐卖孩童了。

老头子听到顶嘴,一巴掌就拍了下去,得亏小孩儿年轻,轻轻松松躲将开来。“臭小子自己要饭去!别跟爷混了!”说来奇怪,这老头儿说话反倒是北方腔调。

小孩儿一听这话,立马换了副嘴脸:“师傅,师傅,我晓得你最好了!”刚想着继续扔糖衣哄老头,老头儿就摆摆手。

“拉倒拉倒,我都听腻歪了。”顿了顿,立马认真的继续道:“开年的时候就给你小子说过,今年注定不寻常,流年大凶哟……”还没说完,那小孩儿就急忙插话。

“那什么壬戌年嘛……”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拍了下来,这次,很遗憾没躲开。

“壬寅年!让你跟我好好学!你都学到什么了!壬为阳之水,寅是阳之木,水木合冲,怕是这次,直接冲撞到皇帝咯。走,是时候带你见识见识了。”老头子表情愈发地正经,可是就是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切,能有个么子见识!”这孩子很不屑地嘟囔着。可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头姓王而自己姓徐。更不会知道他和京城一个正五品的官员有血缘关系。

正五品,在京城也并不是多么显赫,这个人姓徐,名唤徐阶,时任国子监博士。徐阶进士出身,但是工作履历却平平凡凡,但明瞭政治的人都不会忽视这个人,因为这个特殊的职位,有着特殊的学生——皇子和士子。前者是未来的皇帝,后者是未来的名臣,所以徐阶官职虽小,能量极大,这个人注定大有作为,但是此时此刻,连徐阶自己都觉得能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就是胜利,原因还是上面有严嵩严阁老。

就这样,在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年的一年中,发生了许许多多小事,甚至就连宫女弑君,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但是却产生了一股涌动的暗潮,在野,民间异士高人,在朝,内阁学士阁臣,都将被卷进这股潮流,怒火中烧全力反击的夏言,野心毕露工于心计的严嵩,人到中年前途未卜却又即将掌控一切的徐阶,他们既是暗潮的操纵者又是受害者,而看上去已经看透一切的嘉靖,却选择一声不吭。

这是这个时代的开始,属于任何有可能成功的人,却又不属于任何参与其中的人,上到皇帝,下到乞丐,即将被拉扯在一起。

(题外话:很早就有想法,把传统的捉鬼小说和正史结合。特别选取明朝嘉靖到万历这个时间段,原因有二,其一,朝廷内部开始出现党争,自张璁开始,夏言、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申时行,你方唱罢我登场,政客辈出;其二,是外部大环境前所未有,东有倭寇入侵,西有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家开始航海时代,这是明朝之前没有过的局面。而玄学在此时也已经完善和发展到了一定高度,比起东汉初兴,隋唐改进,都不如明朝兴盛。所以在这种将历史和玄学结合的想法下开始动笔写出了这样一种小说,希望大家可以喜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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