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女孩的每每回头,每每停留,都不加修饰地倒映在木锁忆眼中,曾几何时,她也这般痴傻,明知道相守不可能,却还要紧抓不放。呵,回忆的感觉,可真惹人烦心。她以一种极为嫌弃的眼神看着雾怜,不耐烦地开口:“脸都看不清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又不是见不到面了,别矫情地把暂时分开演绎成生离死别。”
“你以前不总说我没心没肺得不像话吗,我今天好不容易感性一回,你又说我,我历尽艰险才交到第一个朋友,舍不得不行啊?”雾怜噘嘴抗议道,“诶,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清枫学院啊?”
看着雾怜一脸急切的样子,木锁忆心中萌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瞧你那猴急的样,我受伤时都不见你这么着急,怎么,为了那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小子就这么着急啊?啧啧啧,果然养个女娃,长大后胳膊肘迟早得往外拐!”
木锁忆如此,不禁让雾怜轻笑出声,打趣道:“你是因为我拐了一个朋友回来,还要去别地拜别人为师,吃醋了吧?”
闻言,木锁忆一掌打向雾怜后脑勺,道:“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想,我帮你清醒清醒,我看见你这张脸就,倒胃口还来不及呢,还吃醋……我现在只能和你说的是,估摸着也得要一个月才能去那。”
“一个月?!这也太久了吧,能不能就这两天的事啊?我要在他们前面到达清枫学院,吓他们一跳!”
“你就这么一直妄想下去吧,我可和你说,那清枫学院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它走的所有流程都严谨得很,简直是密不透风,留不得半点情面。”看见雾怜渐渐失望的脸,木锁忆又补充道,“但你老师我出马,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事!为了你,我可是报上了我自己的大名,才帮你争取到一个月后那个插班的名额。”
“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去那参加入学考啊?这样不是更方便?”
木锁忆垂了垂眼睫,道:“因为会耽误一阵子……你也知道,我在那女人面前自毁左脸,立下一纸状令,调动大批人员,只为找到那灵物,可如今却一无所获。我和那女人是死对头,她一定会借题发挥,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说不定此刻就已准备好了刑罚等着我们。不过你放心,皮肉之苦就由我来承担,你呢,顶多就被关十几天的禁闭,出来之后马上就可以去清枫学院,记住别再回来了。”
“这样窝囊的事情我不做,这件事最大的责任在我,我也应该承担责任。”雾怜坚定地说道。
木锁忆冷笑道:“你又有什么责任,是我没有全面地了解你,以为你有天大的本事,目光短浅,怪我。”
“为什么你要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不累吗?你以为你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躯啊!你受过的伤还少吗,只要是那女人设的阵,你半条命都不够搭的,你真的想死吗?!这一切都是我不好……”
如果我早点知道结果会是如此,我就不该任性把它交给子天,毕竟你是让我安然活在这世上的人,对不起……
“我说了,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木锁忆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便转移话题,“你说那收留你的朋友叫什么?”
“风子天。”
“姓风……倒是一个奇特的姓氏……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也要去清枫学院,他现在多少级?”
“满打满算正好18级。”
“18级?!这连零头都不够凑。”
“你当他是去买菜啊,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那他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
“他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他说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而他的妈妈现在……”雾怜吞吞吐吐,总觉得泄密不好,看了一眼木锁忆,见她剜了自己一眼,便马上道,“他妈妈现在正被困在神灵殿中。”
“那就对了……”
见木锁忆满脸堆笑,便马上怒道:“他都这样了,你还幸灾乐祸!”
“我是在高兴,我竟然在这里碰见他儿子,找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到头来却被你发现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让你这丫头去好了!”木锁忆激动不已,此刻她真的想抱起雾怜欢呼一阵。
“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木锁忆道:“我是让你进到清枫学院后,就在风子天身边别离开了,一直保护他,绝对不能让他有任何损伤,这是我对你下达的任务。”
“为什么啊!向来不都是男的保护女的吗,怎么到我这就反了一反啊?”雾怜嘴上反对,其实心里也不是那么反感,风子天毕竟也帮过她那么多,她也得表示表示感激。
“别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欠他母亲一条人命,两份恩情,这辈子怕是还不完了。她最放心不下的怕是这还未被神灵殿发现的儿子,让你在身边保护他,也算是我还她的了。”
“神灵殿还不知道子天的身份?”雾怜疑惑地问道。
木锁忆不屑出声:“假如那些人知道他是她的儿子的话,就不会费尽心机派暗卫监视他的行动。你也知道,神灵殿内部已真正撕裂成两派,以光长老为首的正派现在处于优势,所以暗法师不敢贸然行动,只好等到真正探查出他确实为她的儿子后,才敢让暗卫抓捕回神灵殿。”
“难怪白青衣不让子天晚上出门,原来都是为了防范于未然……不过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呢?”雾怜嘟囔道,“那子天的妈妈到底是什么来头?”
“风子天的母亲名唤烟凌,是焱承门守皿派的一位弟子,而神灵殿囚禁她的主要原因,便是为了得知他弟弟临死前交给她的天灵水的下落……假如确定了风子天的身份,便能够很好地威胁她,招供出具体方位。”
雾怜能明显感觉到木锁忆心情的低落,特别是讲到中间那一句,那人难道是她的故友吗?
“那你知道子天的爸爸是谁吗?我觉得子天一定很想知道他的下落”
“这我也不知道,有次无意间问道,她什么都不愿说,怕是有什么隐情,但舍得让这一对母子住在深山老林中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木锁忆似是意识到什么,“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你怎么对风子天这小子这么上心,只要是有关他的话题你都这么感兴趣,哪句都不离他,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木锁忆一改言表,奸诈地对雾怜笑着。
雾怜义正辞严地说道:“小孩子家家的谈什么感情,不过就想好好做个朋友而已,想那么复杂干嘛?不过……我还真喜欢他!他能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还能整天被我欺负,比你好多了!”
木锁忆似是无语地别过脸去,实则是她觉得这画面太过熟悉,仿佛半生前,她也拥有过如此一分懵懂的初恋,喜欢得青涩简单,直接无修,爱到浓烈处,却也被拆散得撕心裂肺,天人两隔,就连最后的器物也要交给另一人守护。她按照他的遗愿将年仅6岁的雾怜抚养长大,饱受非议。走投无路之时,她只好用武力为自己和雾怜开辟出一个空间,没人敢侵犯。无人倾诉,更无人可理解,强悍与阴狠只是她伪装的坚强,她不愿让雾怜活得像她这般辛苦,所以这次,她想成全她与他。
“呀!我忘了跟子天说我做了面在桌上,他会不会把它误认为是白青衣做的啊?那我岂不是白费心机了?!”雾怜惊叫道。
木锁忆在心中祈祷着,愿那小子好运。
另一边,风子天正一脸疑惑地盯着桌上那一坨面,他很奇怪,明明是炸起来的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烂成一团呢?难道青衣的做菜水平下降了吗?看着这盘油光可鉴的炸面,好吧,是他想多了。青衣绝不会出这么油腻的东西,他一直秉持着能少放油就不放油的观念,因为有油存在的菜,释放出的热气会使他感到很反胃。
那到底是谁?不会是……小怜吧?
想到这,一阵失落浮上风子天心头,让他不由自主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面就往嘴里送,别看它已是一坨,但口感还是很好的,嘎吱脆香,还有淡淡蜂蜜味,不得不说这盘在常人眼中会被视为黑暗料理的菜,此刻却被风子天吃的津津有味,爱不释手。
这时,白青衣推门而入,便见风子天吃得一脸满足,不禁开口问道:“子天,吃什么吃得这么有味道呢?”
“这是小怜给我做的,但好可惜,她刚才已经被她老师接走了,要不然我们就可以一起吃了,不过那老师也不会对她那么坏,我也就放心了。”风子天边说,边用手擦着那张泛着油光的嘴。
原来已经走了啊……白青衣不自主地看了一眼手中提着的那一个三人份餐篮,忧愁划过心尖,却也转瞬即逝。
“青衣你要不要来一口?很好吃的。”风子天挥着油爪子邀请白青衣。
其实白青衣内心是拒绝的,但毕竟盛情难却,便拿起风子天用过的那双油腻腻的筷子,一脸嫌弃地夹起一根放进嘴中。接着,只见他的脸一阵发黑,手也在微颤,似在隐忍着什么,过了很久,才沙哑着嗓子说道:“不好意思,先出去一下。”
白青衣似一阵风跑到门外,扶着墙干呕起来。
这绝对是在谋杀,这丫头做的绝对是毒药,子天难道是失去味觉了吗?还会觉得这玩意好吃?!
一阵油腻充斥着白青衣口腔,让他一度觉得自己的舌头正在被割噬着,那丫头的存在简直就是祸害苍生啊!
屋内的风子天一边吸着面,一脸无辜地看着白青衣干呕不止的背影,好奇怪,明明这面挺好吃的,为什么青衣会觉得很恶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