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抵达八角大楼门前,谛听毫不客气,抬起前蹄就将紧闭的大门踹开。
砰地一声,门内十几道目光立即闻声望来,其中有人甚至开口想要呵斥,但见到门口体型壮硕的谛听,立即就闭上了嘴。
“原来是谛听大人驾临我缉灵总署,有失远迎,真是有失远迎啊。”一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突然出现在门前,面带微笑的向谛听恭敬一拜。
此人面相阴鸷,丹凤眼鹰钩鼻,薄唇微垂,给人一种心机深沉的不好印象,但在谛听面前,他却显得极为谦卑,好像一位接待侍从一般。
沐春从谛听身后探出脑袋,与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本能感觉还是对方天生就缺少亲切感,沐春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存在,哪怕对方姿态摆的这么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依旧像烙印在骨子里似得。
谛听不做理会,四肢弯曲,匍匐在地,将沐春放下,算是给足了沐春面子,最后留下一句话道:“奉菩萨之命,特地送这位施主来缉灵总署报道,现在任务完成,在下告辞。”
谛听连看都没有再看沐春一眼,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沐春脸上表情一阵抽搐,这该死的家伙,跑的居然比狗还快,就不能矜持、含蓄一点吗?搞得好像受多大虐待似得,真是可恶,留下这个尴尬局面,让他如何应对?
内心一阵腹诽,到了缉灵总署,沐春可不敢造次,在这里他没有任何特权,只是一名普通新兵而已。
面对这些气势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修为深厚的高手,沐春的心情,几乎比在衙门受审还要沉重。
那名中年男子没有急着关注沐春,恭恭敬敬的目送着谛听远去,直到谛听翻墙而出,他才叹出一口大气,开始围绕着沐春好奇打量了一圈,好像要将沐春里外里都看个透似得。
沐春内心发毛,现场气氛安静的让他全身紧绷,眼中余光瞄了一眼现场环境,这八角高楼的大堂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宽敞。
只是大堂而已,竟然就分有三层,并且分别用阶梯阻隔层次。
其中最高层摆放着一张虎头王座,显然是缉灵总署最高掌权者的专属座位。
同时,在那虎头王座脚下,还摆放着一张颇为扎眼的小板凳,如此摆设显得极为别扭。
能坐在最高掌权者身边的人,身份一定也是非同凡响,怎么会坐那样有辱身份的小板凳呢?
这是存心羞辱坐在小板凳上之人吗?
沐春心中疑惑,但也没有过多深思,也许那只是缉灵总署最高掌权人的特殊癖好,小板凳只是用来翘脚的也说不定。
目光顺着阶梯向下望去,就在第二层位置,左右两排分别摆放着九张黑金大椅,虽然比不上最高处那张虎头王座气派,但比那扎眼的小板凳简直好太多了。
如此格局,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加上在场另外那十几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起来都是三十出头的汉子,这些人聚在一起,此刻没有丝毫反应,一幅幅做贼心虚神情,这是闹哪样?
“小子报上名来!”那名中年男子双手背负在后,一扫之前那副阿谀奉承嘴脸,微眯着瞳孔打断沐春心中思绪。
“沐春!”快速收敛内心情绪,沐春抬头挺胸,底气十足的报出姓名。
“你要加入缉灵总署?”中年男子问道。
还没等沐春回答,他便再次打断道:“今年募兵已经结束两个月了,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背景有多深厚,既然来到缉灵总署,那么一切都要按这里的规矩来办。你可知缉灵总署一向都是如何惩治迟到之人的?”
沐春哑口无言,对方来势汹汹,上来就抢占了所有主动权。不容分说,先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这是有意的,还是缉灵总署确有规定?
“缉灵总署是军营,这里所有规矩都是军规,动辄就是军法从事,一个人迟到很可能影响整个大局的布置,现在我宣布,新兵沐春,自即日起,到缉灵总署后勤部服役,为期一个月。”中年男子冷酷无情,不容沐春辩解一句,直接就做出决断。
在场其他人看着沐春,全都长叹了一口气,好像如蒙大赦一般,撇着嘴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里情况,好像在他们眼里,沐春已经被打入死牢一般。
沐春心有不服,但却不想辩驳,出门在外,这点气他还受得住。后勤吗?杂物活倒是会干,想来这诺大一个城镇也没几个人在,收拾起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工作量。
正好借这一个月时间,好好修炼驭魂心法,顺便了解缉灵总署的一些规矩与格局。
中年男子丢给沐春一个灰色锦囊,责罚沐春虽然有理有据,但毕竟是谛听亲自送来的人,他也不敢过于针对。
“低级储物袋,里面有炼魂篇心法,掌握它,一个月以后,所有新兵都得进行基础考核,你也必须参加,不合格者,将被淘汰出局,你好自为之吧。”最后告诫了一句,中年男子便转身向大堂高处走去。
沐春愣愣的看着对方背影,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前后都是对方在说,他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对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接下来要让他干什么,站在这里杵着吗?
“大人……”沐春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对方,再怎么说也该给个明确指示才是,就这么把人丢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儿?
“你还有疑问?”中年男子脚步未停,迈步踏上阶梯,径直向最高位置而去。
沐春内心谩骂,对方问的这不是废话吗?他刚来这里,当然有一大堆的疑问。
不过对方明显没打算为他解惑,这种废话不难理解,沐春还不至于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这是摆明了让他该干么干么去啊!
不得不说,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心里明明有诸多疑惑想问,可对方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把所有疑问强压下去,这简直太折磨了。
沐春倒是想装傻,不顾一切的问出心中所虑,但他初来乍到,最好还是安分一点,反正都已经报道过了,今后有的是时间了解情况。
内心衡量间,最后沐春还是选择了妥协,敷衍着向在场众人抱拳一拜,就要转身走出大门。
可是就在这时,已经顺着阶梯走到最高层的中年男子,却突然坐在那张十分扎眼的小板凳上,这一幕看的沐春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话说这家伙到底是谁,真的是缉灵总署的干部吗?
这一连串的待人接物、气势威严、惩治下属都像极了上位者,怎么突然间做出如此颠覆形象的事情来?
放着威武霸气的无上王座不坐,竟然选择了王座脚下的小板凳,这家伙是脑子有病还是那小板凳本来就是他的位置?
沐春转身步伐戛然而止,看着缩卷成一团坐在至高王座脚下的中年男子,他突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险些捧腹大笑出来。
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真正掌握实权的那位大人的马弁吧?
这么想来还确实有这种可能,中年男子前后所做之事,表面上看是礼数周全,赏罚分明,可事实上,这种事情真正的上位者根本就无需过问,自会有下属招呼安排。
毕竟谛听并不是地府中的一员,就算来头再大,这缉灵总署的掌权者该端着架子还是得端着,怎么可能像个小厮似得,一上来就寒暄客套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沐春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也许这位最高掌权者的马弁确实有功过赏罚的特权,不过也仅此而已,倒还不至于让人敬畏。
心中暗自舒了一口大气,看这事儿整的,还以为是多大的官呢。
拿着鸡毛当令箭,主子不在,这奴才还摆起谱来了,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这么看来的话,在场的这十几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估计身份比上面那位也好不到哪里去,否则在那位面前,怎么可能一个个都是这副尿性。
沐春内心做出判断,这倒不是他眼界低,实在是上面那位的形象太过不堪,他还从未见过、听过,有那个上位者会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如此羞辱自己。
向对方客气的抱拳告辞,这种人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君子易躲小人难防,自古如是。
沐春转身离去,表现的极为洒脱随意,但他越是这般淡然,中年男子对他的印象就越是恶劣。
这种不被放在眼里的感觉,竟然连个新兵都敢为之!
中年男子微眯着瞳孔,没有说什么,卷缩着坐在小板凳上,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堂最底层,十几名男子全都目睹了这一幕,面面相觑间,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感叹,纷纷摇头苦笑。
“这小子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在副署长大人面前连告退都不说,转身就走,真不知道是仗着背景深厚,还是压根就没把副署长大人放在眼里。”一名男子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显然是准备借此溜须拍马一番。
其他人不敢附和,他们都是副署长大人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将,这次没随队伍返回驻地,反而留在这里,他们多少都能猜出副署长大人的用意。
但猜到归猜到,在没有确定之前,最好还是别表现的太过活跃,免得最后马屁没拍好,反倒拍在了马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