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杨枫非常惊讶方丈的举动，但也有些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有明白方丈那句话的含义。
改变观念？这世间关于神学的东西都有科学解释，如何改变？何况自己也不是狂热宗教份子。
“五十载了…那些前辈可曾还好。”方丈对着画像独自轻念，没有让杨枫听请。
随即，他蠕动身体想要起身，杨枫连忙上前去扶，但依然慢了一步，方丈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轻轻的就飘了起来，丝毫不像一个老人那样费劲。
他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那张画像前，静静凝视着那柄材质精致的禅杖，双目中闪过一丝被触动的忆色。
“杨枫，你且上前来，我们聊聊。”
方丈伸出如树皮般的枯手，握住那柄禅杖，一丝奇异的温度在他手心传开。杨枫自然感觉不到这些，强压住好奇心没有开口，走到了方丈身边。
眼前的老人，他很厉害，但也的确太老了，或许不久的将来就要悄然离开人世，虽然他拒收了自己，但也不阻碍杨枫心中对他的尊敬。
原本杨枫很多想请教的话，都没有机会问出口，完全被方丈一些没由来的话语给打破了节奏。
“杨枫，这一个月，你感觉练功如何。”见杨枫靠上前来，方丈问道。
“智魁师兄暂时没有教我功法，只是让我好好打下基础，但弟子资质似乎太差，进步并不大。”杨枫如实回道。
“资质差？或许吧…呵呵。”方丈笑了笑，眼神飘忽，似在回忆着什么，已然没有了平时如老树那样的老沉，尔后又道：“功夫，世上分有外内家之说，而外家派系的功夫流传最广，也是最容易上手的。需不断磨砺肉身，突破肉身极限。自古以来，外家高手不计其数，功法繁多。少林功，大部分便是属外家派系，传言也是达摩祖师亲手开创。”
“所谓内家功夫，以丹田气运转全身，爆发潜藏的内劲。不同于外家功夫的刚，大多内家功夫都是以柔、韧、巧为主，还有一个优势，便是比外家功夫普遍寿龄要高…当今世上，已经很少有人修炼内家功夫了，许多功法都已经失传，只是少数根骨极佳的人，加上某些传承，能够修炼到极高的水准。”
“师傅，那内家的丹田气，是怎么修炼的呢，人的身上真正存在这种气吗？”杨枫经常都能看到现代社会里有人道这个词，但从未感受到过真正的例子。
“所谓丹田气，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只是短时间逼出体内的潜能，达到内家功夫的效果。长期养身修炼，可以延长寿命，吞吐纳气时可以清晰感觉它们在丹田存在，所以有了内气的说法。但内家功夫，如果长期打斗对敌，也有过度伤身，甚至留下疾患的危险。所以内家武者，一般以修身养性为主。”
杨枫点头，虚心的吸收着这些关于功夫的秘辛，这些或许对他以后的模糊规划来说，了解得越多越好。
顿了顿，方丈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枫：“而你的资质，比你想象的好。”
“恩？师傅，弟子不明白，监院师叔不是说过弟子不适练功吗，即便练起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造化。”听到这里，杨枫露出惑色，今晚方丈说了太多莫名其妙的话语，这又是突如其来的一条。
虽然他从不承认自己资质差，但确实经历了一个月，他感觉自己进步非常慢，是铁打的事实。
“或者说…修炼功夫，根本是浪费了你的资质。”
杨枫一惊，瞪大了双眼看着方丈，已经搞不清方丈是不是人老疯癫了。
也不管杨枫的讶然古怪的神色，方丈口气有些唏嘘的自语道：“三十三年前，我感觉自身气血不足，是大限将至，最多还有三年可活，我便行走世间，不断化缘，想将自己这一生的摸索留下。”
“师傅，即便您现在的身体就算很多壮年都不比。”杨枫不以为然，或许那时是方丈他老人家感觉错了吧。
“呵呵，我自身的情况，肯定是很清楚的，我摸索一生内家功夫，内气凝实，自认已经登峰造极，但也留下过许多隐疾，直到有一天，我咳出脓血时，才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一个月了。”
说到这里，方丈已经神色有些激动：“也是那时，我遇到了那位前辈，才彻底发现自己有多么平庸，原来自己一直在坐井观天。”
“殊不知，内家功夫，原来还有更上一层！”这一句几乎是方丈提高了一半的声音道出来的，激动的在回忆当时的现状。
“更上一层？请师傅详细解释一下，弟子还是不太明白。”杨枫摸了摸头，看到方丈激动的样子，也有些意动的感觉。
“杨枫，你且看。”方丈说完，便闭目不语，心中一凝，沟通起自身丹田，片刻间，方丈的手臂竟然冒起一股若有若无的青烟！
“喝！”
突然，方丈猛然一声大喝，手中的禅杖脱手而出，精致朝着门外飞了出去，足足有几十米，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天啊！”
杨枫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不断翻涌，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眨眼间，这一切就发生和结束了。
连忙回头一看方丈，只见他老人家一点事情都没有，双目炯炯，似有一丝韵气在缭绕，正含笑看着自己。
“你可想出去看看。”方丈笑道。
“谢谢师傅，弟子马上就回来。”杨枫微微弯腰，撒腿就跑出了屋子，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一直走到院中的那棵大树前，只见禅杖深深的扎进树干中，宛若本身就是从树中长出来。
上前使劲一拔，根本撼动不了分毫，杨枫的思维已经转不过弯，这是人力所为吗？
没多久，杨枫怀着敬畏和疑惑的心，回到了方丈跟前，有些头晕道：“弟子愚钝，还请师傅详细为弟子解释一番。”
今晚杨枫恨不得就住这里了，想将所有的秘密都了解一次，现在的他，简直晕头转向，感觉脱离了正常世界的轨道。方丈哈哈一笑，丝毫没有了之前老态的样子，也不介意杨枫的多次求问，本就是要让他知道这些。
“那前辈，以他精湛的内气为我打通经脉，又以他自制的药物排除了我诸多隐患，使我的身体又活跃起一部分来。”
“通俗点讲，人身本是奥妙无穷的，从古至今，大部分人的身体到老死去也只是发挥了一部分作用。虽然现代科学已经有了这样的发现，但终究是无人有办法激发人身的所有潜能与隐藏的那一部分。”
“而这位前辈…便是以我们从未接触到过的“气”，来为我打通激活了这些隐藏的部分，按照那位前辈的说法来看，也就是所谓的经脉。”
“自那以后，我对武道有了新的认识。所有的内功，那些内气，都只能算是开始而已…即便那位前辈为我讲解了一些，但我也仍然花了三十年才突破到那种层次。也就是你刚才所看到的一幕。而那位前辈，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武道宗师，他运用气的技法，比我还要厉害许多倍。”
“这让我不得不信，古代时期，肯定也是存在过这样的人物，那个时期可谓武道发展巅峰时期，甚至有更为厉害的人物存在。也就是佛陀，祖师级的那些人物。或许到了后代，被后人夸大了许多，例如腾云驾雾，不老不死，七十二变等等是不可能存在的，但他们的本领也超出了常人意识。我曾亲眼所见，那位前辈以气控火，不怕火烧，简直宛若神话中的一些故事般，让人无法接受…而我现在亲身体验到这一境界后，更加明白了它的神奇。我猜测，修炼到更稳固的境界，甚至可以御气，让刀枪不入，延长几十年的寿命等等。更别提它本身就有使身体反应敏锐等一系列的好处。”
“所以，我相信，世间亦有佛…暂且不论宗教因素，或者说，是那种层次的人物存在。缙云寺的祖师，悟杀祖师，便留下过这样的典籍。他在此地斩过两名大宗师，其中一名力举几千斤大斧，肉身抵抗祖师强攻而不崩坏。还有一名宗师身外御气，强横攻击动挪粉碎苍天大树，甚至快速疗伤，可攻可守…还有更多的战斗细节残缺，太过模糊，已经无从考究了。”
方丈的一大串话语，让杨枫来不及消化，呆若木鸡一般的立在原地，理智告诉他方丈在跟自己开玩笑呢，如果换个人，他肯定早就转头离开，或许当作听故事消遣了，可刚才那一幕，是真实发生过了…让人无法接受也得接受。
所以，现在他只能逐渐接受这样的观念，改变自己对世间的看法，这样一来，很多神秘未解的东西，也得到了合理阐释。
“不仅如此，外家功夫也一样，同样有极限之上，我们无法了解到的层次，就如同祖师斩杀的那名大宗师，是外家极限之上的高手。说到底，我的认知还是太过浅薄了一点，以后你，或许可以去追求这一境界。”
方丈说到这里，杨枫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那师傅…您说的这些，与我的资质有何关系呢？”
早些时候方丈说到了他的资质问题，然后才引出这些话题，让杨枫不懂。
方丈神色严肃，那双眼中又在回忆了起来，久久才感叹道：“杨枫，如果我没猜错，那位叫杨天义的前辈，应该是你的长辈。”
“什么！！！！”
杨枫如同被人炸了屁股，猛然从地上跳起来。若说之前他一直处于不断被刷新认知，非常不可思议但还算能克制情绪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非常不淡定，脑子一片空白，直接大吼起来。
“师傅，请你无论如何也要仔细为我说清楚。”杨枫呼息急促，这事关他爷爷，他不得不搞清楚，哪怕赖在这里不走了。
一，他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爱打健身拳的小老头，怎么会是方丈口中奇幻莫测的前辈，要比年龄的话，恐怕方丈要比自己爷爷大了几十岁吧。
二，方丈如何知道自己爷爷名字，结合前面方丈轻松道破自己心中的心结，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事情，是如何知道的。
“放轻松，我自会慢慢给你道来。”方丈丝毫没有在乎杨枫的反应，将手搭在杨枫肩头，一丝热流从肩胛的穴位传递开，让杨枫感觉十分舒适，甚至传递到脾脏的方向时，他的情绪也稳定不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师傅，是我太冲动，但是我真的想知道真相。”杨枫眼中的倔强很明显，今晚他必须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