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霸本来就小,看着王老板甩过来的棍子,往下一蹲,轻巧的躲了过去。王老板见没能打到刘霸,有点生气,抄起棍子,又准备再打一遍。不料想,这刘霸愣是有个鬼机灵,这一棍子又让他给躲过去了。
王老板恼羞成怒,冲着门外大喝一声:“小子,快给爹拿根绳子来,你也进来,给老子把他绑到外面的柱子上去。”
从门里走进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是刘霸刚进门见到的那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根四尺左右长的绳子,问王老板:“爹,这个绳子够用不?要不我再去找个长点的?”
王老板接过绳子,一把甩开,又伸出左手,将绳子对折,对儿子说:“成了成了,绑这么大点孩子,用不了太长的。再说了,长绳子我们还要用来绑货物呢,甭浪费了。”
小伙子点点头,说道:“那我出去了,爹。”
王老板脸一沉:“我说庆虎,你什么意思啊?老子叫你来是帮着绑这小孩儿的,他鬼机灵,你老爹抓不住他,你给帮着堵一堵,今天非得把他制服了,你爹可是花了钱的。”
听父亲叫他帮忙,王庆虎赶紧止住步子,转过身来,朝刘霸扑去。说也奇怪,这刘霸竟然乖乖的待在原地,任凭王庆虎将他抱到王老板面前。
王老板冷笑道:“小样儿,人不大心眼不小,我王天霸在这忻州地面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不到今天你这个小人儿竟然不给我面子。好吧,你不给我面子,那也别怪我不讲情面。庆虎,去把他给我绑到柱子上。”
王庆虎并没有动,好半天还在原地站着,怀里抱着五岁多的刘霸。王天霸喊了好几次,实在拗不过,才说道:“爹,他不过才五岁大的孩子,你刚才说的那些大道理,我都听不大明白,给他说,跟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这孩子也就是顽皮一些,你把他弄来,不就是为了以后做长工、充劳力嘛,干嘛这么小就打他呢?”
王天霸看着这个儿子,有些惊异,照平常,他可是一棍子揍不出俩响屁的主,在自己面前更是一个字都懒得说,可是,今天竟然如此侃侃而谈,看来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于是,对王庆虎说:“庆虎呀,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东西?”
王庆虎打小被王天霸打怕了,娘死后根本就不相信王天霸是自己的亲爹,他对他有的只有恐惧。见爹这般问自己,王庆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说什么不是不是之类的话。
王天霸见儿子如此模样,心想这才是自己的儿子,又后悔自己刚才的态度是不是过于凶残,让儿子刚刚生出的亲近感又丧失无存。王天霸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突然,他转眼又想,既然儿子喜欢这个孩子,就让他跟着他,反正自己也不指望这个五岁的娃娃能给自己干什么,过几年长大点能做活了再说。于是,转过头看着他俩,说道:“庆虎呀,这孩子就跟着你吧,你给管教管教,反正你也不爱管我这一摊子事儿,整天不是抱着兵书看来看去,就是舞枪弄棒,爹这生意算是不指望你了。”
王庆虎见父亲许诺将刘霸留给自己,激动的热泪盈眶,对王天霸说:“爹,您放心,我一定将这个孩子调教成一个能干的人,以后让他给爹您的生意添砖加瓦。”
王天霸心里有些感动,但表面上仍旧冷冰冰的,头也不回的对王庆虎说:“算了吧,自己的亲儿子我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这个买来的野孩子。你随便吧。”
王庆虎虽然名字叫虎,但却一点都不虎,按他爹的说法,还有点猫。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孩子,多少年了,自己的身边只有父亲这个煞星,真是苦闷了自己。如今,有了这个小东西,说不定自己还能稍微快乐一点。
刘霸虽然就此卖身王家,但王庆虎对他着实喜爱有加,王天霸一者不想若儿子不高兴,二者这孩子确实也干不了什么。就一直让他待在王庆虎身边,既是跟班,又是伴读,更是伙伴。刘霸也慢慢的接受了王霸这个名字,刘霸渐渐的成了历史。
时光过得飞快,一晃九年过去了。此时已是晋帝国太安元年。这些年王霸一直跟王庆虎这家市外高人混在一起,根本不知岁月,可是,外边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变。整个帝国陷入不断的内讧之中,战火甚至多次弥漫到繁华的京都,皇上的御座也有些不稳当了。
三年前,皇后贾南风阴谋杀掉了太子司马潏,赵王司马伦以救驾为名起兵造反,杀掉皇后贾南风,把持朝政。去年,竟然把惠帝推到了一边儿,自己做起了皇上。齐王司马冏起兵反对赵王,天下诸侯群起响应,很快攻入洛阳,赵王被杀,齐王掌权。今年刚刚开春儿,CD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又联合起兵讨伐齐王,说是要清君侧,结果联军尚未到达京城,齐王竟然被不起眼的长沙王司马乂杀死。二王只能铩羽而还。
晋王室相互厮杀不止的时候,益州刺史赵廞却在李特、李流兄弟的支持下,割据巴蜀,自立为王,虽然很快被就因内讧而瓦解,但是新任的益州刺史罗尚也不是善茬,不但有不臣之心,而且对迁入益州的北方流民尤其是氐族十分忧惧,生怕他们闹出事来。川蜀大地酝酿着一场即将熊熊燃起的流民起义的大火。
对这些事情,王庆虎和王霸并不知晓太多,只是在偶尔进城帮父亲送货时会听人谈及。十四岁的王霸对这些敏感度也十分低下,并不过分关注,也实在不懂的这些,他想的只是能够好好的跟着王庆虎,不要哪天饿了肚子便好。
王庆虎却不这么想,九年过去了,他也成了二十七岁的人了,从小熟读兵书和勤奋习武使他对时局的突变十分警觉,虽然仅仅是那一两次的听说,他也感觉到或许自己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了。如今的他,在不久的将来,必将有一个很好的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