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愤怒
在天明之际,红衣老人回到了药园,他没有急着进屋,这虚境里的黑夜还没有过去,在幽亮的月光下,老人拿出血茶壶,加了点水,放了几片茶叶,慢慢煮了壶茶,在他喝了一碗茶,衣服变回青衣,头发变回黑白时,天也亮了。
“该起来松土了。”老人如平常一样吆喝一声,但声音就如同散在空气里,没有人回应。似乎除了院子里的灵药味,还少了一些药味,老人最喜欢的药奴身上的药味。
老人手指在茶碗边上摩挲,拿起来在新阳底下细看,声音却阴冷可怕,“还从未有人能从这里逃脱,竟然敢逃!”
老人身影如鬼魅,消失在茅屋院子里出现在外界的树林里,细细体会一番,朝着一个方向极快行去。
三个月后,沐白九到了后山。这一路,沐白九都挑大城镇落脚,虽然容易被追魂人发现,但总好过被抓回去做药皿。
白牧说,会先来后山找黑星的下落,采集足够的灵药然后闭关。
虽然他还在后山的几率很小,不过只要问过黑星就知道了。如果白牧就在这里闭关更好。最坏的情况,就是白牧和黑星都不在,但是向驻扎在这里的白家猎者打听打听,总会有些头绪。
沐白九之前想好了各种情况和应对方法,但事实总是出乎意料。避暑山庄似乎被遗弃了很久,一片残垣断壁。进入后山,一路没有碰到一个灵兽,甚至连灵药都枯萎了。
后山萦绕一股死气,沐白九走在树木中间,阴冷的气息让沐白九生出寒意。靠近万年灵木,树木的树干都变成土黄色,叶子都是红色,鲜艳的像鲜血。
前面有一个人靠在树上,走了这么久看到第一个人,沐白九兴奋的跑上去,拍了下肩膀,说道:“请问这位兄台……”沐白九只是拍了一下他就倒下去了,全身枯萎,是个干尸,而且遍地都是干尸。
万年灵木长在干尸中间,不仅是鲜红的树叶,树干都是红色,仿佛一棵血树。
沐白九蹲下查看一具具干尸,他怕有白牧,幸好没有。看干尸身上的服饰是白家的猎者。沐白九看着万年灵木,“难道是这个树会吸血。”
沐白九正在沉思,突然响起一阵恐怖的叫喊,“药,这是药的味道。”
随着喊声,从灵木底下窜起红雾,直向沐白九处涌来。沐白九逃跑不及,被红雾卷入了灵木。
第二节交易
这是一个红色世界,浓处红的变黑,一直红毛猴子,面目狰狞的在沐白九身上嗅来嗅去,白色的唾液拖的长,直滴到地上。
“好久没有这么纯净的药了。”猴子睁开眼,正欲咬破沐白九的脖子吸血。
“等等,你想不想吸万年药体的血。”
猴子听了沐白九的话,停住了,“怎么你一个三阶药体,还有万年药体的消息,那你怎么会成为药皿,直接吸了就是药王了。”
沐白九紧握的手心已经粘稠,面上却还是保持平静,“实话与你说,我只是那个万年药体养了十几年的药,他是打算吸了我给他增加实力的。但我不愿做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说着,沐白九将林公子放了出来,林公子被水环抱着没有生机闭着眼睛。“他就是上一个药皿,我见了他这样子,被吸了一次又一次,要忍受几十次痛苦,活着还不如死掉,死又死不掉。被吸干血,以为可以解脱,还死不掉。他下一个就是我了,我不愿意这样活着,逃了出来,可是那万年药体到处找我,我正无路可走,幸好老天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听闻这里有一只吸血魔,一次性吸了许多人的血。我就想,既然都是要被吸干血,还不如一次被吸干死的干脆。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可即使我死了,那药体也不会放过我,也就不会放过吸了我的你。”
沐白九看着猴子,一脸真诚,“如果,你可以吸了那魔头的血,再吸我就万无一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听你的话,那药体似乎挺厉害,那我先吸了你再去对抗那药体,不是更有把握。”猴子靠的理沐白九更近,原本微眯的眼睛睁大,眼皮上挑,沐白九可以清楚的看到猴子漆黑的眼球深处,隐晦的红线。
“你先吸了我,迎接的是一个暴怒的魔头,反之,我可以去做诱饵,你出其不意,胜算自然更大。”沐白九迎上猴子的目光,不畏不惧,“何况,我不出这个树林,哪能逃出你的手心。”
“好,”猴子离开沐白九,“就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样。”
沐白九被移出灵木,躺在干尸中间,今日天空布满灰云,是否会下雪呢。这个世界的无奈,应该用雪埋掉,这样开太阳的日子就化掉了。
梦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比想象来的快,青衣的老人看上去很慈祥,但气色比干尸更不像活人。
老人没有多说话,而是拿出一个葫芦,递给沐白九,“来,把这两日的药都补上。”
“我不会喝的,我不是器物,也不是补品。”
老人欢笑,“你怎么会是器物,补品怎么可以和你相比,世间所有的灵药都比不上你的血。所以,快把药喝了,喝了这些你就是完整的药了。”
沐白九紧握着拳没有接,葫芦在半空中停了片刻,老人变得不耐,面目开始疯狂的扭曲,声音粗犷狂暴,“你喝不喝。”
一片红雾浮起,缠绕住老人,声音显得欢快贪婪,“真是浓郁的药,不止万年的药体呢。”
老人看着眼前的红猴,神态安静,眼神鄙夷,“血练之术让你这种蠢物修习真是浪费。”嗜血魔猴吼叫一声,眼睛全变红色,“你说什么,糟老头。”魔猴的宽掌一下拍了过去,却直接穿过老人的身体,“拍不到,难道是药灵!”嗜血魔猴一阵后怕。唯有天界的灵药才会衍生出药灵,惹了药灵就约等于得罪了天人,这可不是好玩的事。“那个臭小子,害死我了。”
第三节算计
此时沐白九已经偷逃到了黑星洞穴,这洞穴很大,看样子很久没有生物住过了。“看来,白牧不在这里。在这里前有狼,后有虎,只能逃了。”
可是洞口已经布满红雾,根本逃不走。再一次到红色世界,情况不像沐白九想的那样针尖对麦芒。猴子似乎很怕那个老人。
青衣老人像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将沐白九遗忘的林公子切割,捣碎,磨粉。看见沐白九来了,又拿出那个葫芦,“先喝了这个,等过四个多月,吃了最后这一道,你就完整了。”他指指粉末碗又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想在那药园了,还逃了出来,我便成全你,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沐白九接过葫芦,一口喝下,默默的想,“不管是怎么回事,还有四个半月,还有机会。”
红色世界没有日月,终日是一片血色。老人忙着磨药粉,沐白九走到离老人百尺处,席地坐下,开始打坐修炼。红猴蹲在沐白九身前,哀怨的瞪着沐白九,“都怪你,给我惹个大麻烦,他是药灵诶,除了天人药灵就是最不可招惹的。”
沐白九听了这个话,“咦”了一声,垂着眼睛拖着下巴,“既然这么厉害,他为什么还要总喝药,还是这么奇怪的方法?”
“可能这个是他们药灵维护的方法,就像我吸血一样,修炼方法不同。”
“你不吸血可以挺多久?”
“这个,起码一万年,我在这里压了一万年,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他只能坚持四个半月,或许是一日都不能,他每日都要喝药,你看他那个茶壶,其实里面是血,那个药皿身上的血。”
嗜血魔猴摸着下巴,一脸奸笑,“就是说,如果四个半月以后他吸不到你身上的血,就坚持不下去了!”魔猴心里想着,“如果我不知不觉的吸了这小子的血,乘那老头最弱的时候把他也吸了,那时灵力必定足以打破这阵法了。”
沐白九看着魔猴的笑容,心底多少猜到他的打算,慢慢开口说道,“我估计他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呢,你本来就是吸血练功,身上的血液比寻常的凡人和修炼者都要精纯,你喝了他给你的药吗?”
看着魔猴的脸色,沐白九心下已经了然,继续说道,“服了那药,他就可以控制你了,你是不是觉得灵力提不起来?”魔猴的脸色越来越差,沐白九心下欢喜,声音却没有变化,“除非可以出了这一方世界,不然无法解除那老人的控制。”
“可是我被封印出不去呀。”
“你被困在这里了吗?诶,为什么我可以出去?”
“那余下阵法都是打在我身上的,其他困别人的阵法都被破坏了。”
沐白九表情似乎在沉思,而后郑重其事的说:“要不,你掩护我跑出去?我发现你身上的煞气可以掩盖药味,我跑出去那老人必然来追,你借煞气给我掩盖气息,这样老人一时半刻找不到我,你就可以抓紧时间打破阵法逃出去,这样我们都不用被作为药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