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的话，让楚曜不寒而栗。
慕容雪所说的那些事，楚曜根本不可能有记忆，但也难凭一招功法去断定慕容雪就是魔族，或者魔族化身。毕竟刚才她提及楚帅府和慕容家的惨案时，完全是真情流露，毫无遮掩。
更何况慕容雪知道自己贴身之物，断然假不了。
只是她何以会施展魔族的招式？难道她急于报仇，投靠魔族？
其实，关于慕容雪，楚曜还有很多疑问：譬如她将楚曜留在真武山，为何她自己却不留在这里？十六年来，她又身处何地？她与自己相约凌山，她又如何能进真武山等等。
“是谁杀此二人？”马瑞问道，他看着楚曜长大，相信他绝不会使出魔族功夫，定然还有其他的人在附近。
自马瑞出现开始，楚曜一直在思索如何应对这个问题。慕容雪一闻有人靠近，便遁藏而去，显然有所顾忌，楚曜相信慕容雪对自己没有恶意，自然不会说实情，以免让慕容雪陷于不利。
楚曜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与马瑞道：“杀此二人的是一名前辈，她救我之后，匆匆离去，只叮嘱我以后小心。我看她不像是坏人。”
“呵呵，坏人岂是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马瑞说道：“对方以魔族武技杀人，又出现在真武山附近，谁也不知道有何企图，看来得及早禀告凌宗主才行。你，跟我滚回去。”
楚曜心中一直惦念着慕容雪，如果让凌道轩开启玲珑石搜山，慕容雪无所遁逃。届时，给她安个私闯真武门的罪名可如何是好？
“糟了！”马瑞大呼一声，打断了楚曜的思绪。
“什么事，师父！”
马瑞拍着大腿，连连摇头：“我只顾急着出来寻你，却忘了入山结界一事。”
“你……你临行时没有编个理由，让凌宗主在你归来时打开结界吗？”楚曜问道。
“都说了走得急，这次可被你害死了，身为青木崖长老，居然私自离山，罪加一等。”
其实，以马瑞圣元境的功力，勉强可以跃上百丈高空，直入真武山，但他担心楚曜会趁机溜走，所以死也要拉着楚曜一同入山。可是，有了楚曜这么个累赘，便再也不可能从结界之上直入。
师徒二人正不知所措时，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嘶鸣，七八尺宽的阴影笼罩到皑皑白雪之上，二人抬头一看，却是白鹭一只。
马瑞笑着叹了口气，自语道：“还是卿月想得周到。”
一听到卿月这个名字，楚曜的心里莫名紧了一下。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既向往又胆怯。
“这，这关卿月师妹什么事？”
马瑞说道：“昨夜你们聚会，大多提起你与西秦相府的恩怨。卿月见你的情绪有些不对，担心你会冲动行事，一直放心不下，所以半夜前往你的住所巡查，果然发现你小子已经没了踪影。她不想凌宗主知道此事后责罚于你，所以连夜来找我。”
“原来如此！”楚曜没有想到卿月对自己竟是如此上心，但要说到自己情绪不对，又哪里不对了？自己明明表现得很平静。
殊不知，在谈及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时，平静，便是不对。
“这只白鹭，便是卿月自幼伺养的。”说着，马瑞单手将楚曜扔到了白鹭背上，身体一跃，已离地数丈。
在呼呼寒风中，楚曜仍是有些疑惑：“这白鹭养了十几年，怎么才这么丁点大？”
“这并不是普通的白鹭，心性的成长远大于身体的成长。”马瑞大声回复着，生怕近在咫尺的楚曜听不见。
看着马瑞说句话太累，楚曜闭上了嘴。
在青木崖上，楚曜数次登高望远，无不是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万丈。然而，此刻却是从另一个角度，俯瞰真武山全貌，不禁开始觉得自己的渺小。
越过结界山脉，数里之外，是修习火系法术的紫阳峰，也是真武山五行阵法的朱雀阵。那里朱瓦红墙，赤灵聚集，虽然铺上一层白茫茫的积雪，却仍不失生机盎然。
目光眺过紫阳峰顶，几重山水之后，便是乾坤殿。乾坤殿位于真武山正中，有五行阵法之麒麟阵；
右方十余里地外，隐隐可见远山成峰，是楚曜最为熟悉的青木崖所在，有五行阵法之青龙阵；
左方数里地外，地势凹陷，偌大一块平地上，建有高塔白宫，是修习金系法术的金虚府，有五行阵法之白虎阵；
在更远的正前方，已非楚曜此刻肉眼可见。但他知道，那里有一片淡蓝色的湖泊，宛如大地之眼，与苍穹遥相呼应，是郝映秋长老所持的镜月湖，水系修行者聚集之地，有五行阵法之玄武阵。
真武山乃天下灵根，汇集五行之气，果非浪得虚名。
无论是九州水陆的各大宗派，还是三大帝国，无不想着将此地据为己有。若非天下玄门之首的真武门镇山，只怕这里早已沦为烽烟之地。
楚曜突然感到身体失重，若直坠云霄。那白鹭被马瑞所牵引，猛然按入山底。
从白鹭身上跃下，眼前一片阴暗。没有半点积雪，也没有郁郁葱葱的春色，就连枯枝杂草也找不到半根。除了一泓清泉从山崖涌下，四周尽是峭壁秃石。
在这里，找不到季节的特征，也辨不了方向。
“师父，这是哪里？”
“凌山脚下，玲珑石唯一探查不到的死角！”马瑞说道。
“啊！”楚曜很是吃惊，凌山脚下，正是慕容雪与他相约之地。初时，他担心慕容雪进入真武山会被玲珑石探查，谁知她早就想好了这么一处死角。
自己在真武山生活了十余年，尚且不知道有玲珑石探查不到的地方。
慕容雪并非真武山弟子，她又如何得知此处的？
“啊什么啊？不落于此地，谁知道凌宗主此刻是不是在玲珑石前视察？”马瑞并不明白楚曜的心思，以为他只是在诧异凌山脚下竟然是玲珑石探查不了的地方。
楚曜没有理会马瑞，他在想慕容雪的身份——除了西秦副帅慕容霸后裔之外的另一个身份。
她会魔族玄功；她知道凌山脚下是玲珑石探查不了的地方；她可算得上是楚曜的亲人，却不想让真武门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这些，都是不合常理的地方。
“回去拜见凌宗主，就说你半夜回了青木崖。卿月有心帮你，她不会乱说话的。”
楚曜点了点头，依旧没有答话。
马瑞沉默半晌，又说道：“之后，你会面临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楚曜见马瑞神情惆怅，欲言又止，便知这个选择，或许对他，对楚曜，都有着较深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