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棒和谭斗在杨易震退护卫头领时,就已心生警惕,纷纷占据有利追击方位。此时此刻,两人呼喝声中,各自纵马追上,弯弓搭箭。
杨易唿哨一声,翻上疾奔而来的绝影,抓起鞍边牛角弓。
三声弓弦响过。
护卫头领拼命纵马奔驰,看见同伴两人身体中箭,摇晃着摔下马去。
他脸上发白,正暗自庆幸自己并未被射中,下一刻身体已如腾云驾雾般飞出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没有中箭,但坐骑已被射中。
头领身手极为敏捷,身体刚一着地就已弹立而起,但马上呆住再不敢轻动,“铁花堡与我等交情不浅,请三思后行。”
杨易勒马而立,冲头领招了招手,冷冷喝道,“你能活命,是我给你机会,我能给也能收。”
六名护卫被三人押解到一处,脸色惨白,却并无一人求饶。
头领踏上前一步喝道,“在这东大荒,没有响马我们不知底细。你们不是铁花堡的人,却出现在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杨易捋净一截草根,叼在嘴中,缓缓扫视着护卫。
“你们落在我手中,只要谁肯合作,我承诺不杀他,当然你们不领情我也无所谓。”
头领硬着头皮,尖声嘶问,“你等是不想在这东大荒混下去了么?敢威胁我们?赤水集护卫背后靠山你惹得起?”
杨易眼光终于落在头领身上,“有意思,那你说说,你们的靠山是谁?”
头领沉声道,“不管是谁,都不是你能惹的。趁早放了我们,此事只当未发生过。”
杨易笑了笑,看向其他五人,“现在机会来了,我给你们活命机会。回答我,你们的主子是谁?”
护卫互相张望着,头领的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片刻后,杨易冲唐棒一摆头,“随便插一个。”
唐棒嘿嘿笑道,“这事我在行!”
刀光闪处,一名护卫惨叫一声横死在地,双目圆睁,不可置信般空空然瞪着天空。
杨易跳上石头,悠闲坐下,伸手指着其中一人,“你肯合作么?”
那人嗫嚅着,看向头领。头领脸色阴沉欲滴。
又是一声惨叫,那人萎顿在地死去。颈间血柱仍在飞溅,喷在临近护卫身上。那护卫面白如纸,想要躲闪却怎么也迈不动双脚,只在原地不停地扭着身子,最后无助地倒在地面上,面朝土呜呜着。
杨易看着天空,“谭斗,你说这天空好明丽吧。这可真是奇怪啊,以前还阴沉得跟护卫头领的脸一样呢。”
谭斗回道,“是啊,难得见到这么灿烂的日子。可是马上就要见不到了,想想这感觉是不是很不好?”
杨易指了指头领,“这人是个硬汉子。唐棒,你说他是不是个好队长?”
唐棒嘿嘿笑道,“依我说,这人不是个好队长。好队长会因为自己骨头硬而眼睁睁看着手下人丢命吗?”
护卫头领狠狠朝地面啐了一口,目光凶戾,破口大骂。
杨易罔若未闻,“谭斗,你怎么看?”
谭斗摇了摇头,也朝地面啐了一口,“不知道死的那些手下人怎么想的,跟着这样一个猪头后不后悔?就算束手无策,虚与委蛇争取最后一线生机也没错吧。”
杨易点点头,“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就让他下去继续带他的手下吧。”
头领阴狠地盯着杨易,“你会后悔今天的所做所为!你将会死无全尸、神魂俱灭!”
杨易眼中充满了嘲弄,“就算你说得对,那也不会关你的事了。”
地面上汩汩血流,淌不多远就完全渗进了碎石土中。空气中不可避免地迷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杨易挥挥手,谭斗将倒在地上的大喊大叫的护卫拎起来。
三名护卫背向着杨易,被并排按坐在地上。
看着摆在面前还未僵硬的同伴尸体,以及那个死不瞑目的头领,还有手执大刀冷森森伫立在血泊中一高一瘦的悍匪。三人惊惧不安地互相张望着。
杨易随手又点着一人说,“看样子,他也不会合作的了。送他上路。”
谭斗道,“唐棒,这次我来。五当家,你说是他吧。嘿嘿。”
被点中的那人醒悟过来,忙不迭大声叫喊着,“我说我说,别杀我。”
迎头而下的是谭斗那一蓬慑人刀光,冲天而起的是那一道鲜红刺目的喷泉。
唐棒哈哈大笑,“好个小瘦子,这刀使得不错,你这是给他们一个痛快啊。他们痛快我就不痛快,下一个还是由我来。”
谭斗想了想,很沮丧地道,“你说得对。等着吧,看五当家点到谁。”
片刻安静后,余下惊恐不已的两人彻底崩溃了,互相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大叫起来。
“是方洪波,主使人是他,我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主使我们的人是方洪波。我知道,我知道,呜呜。”
“他们在说什么?吵死人了。”杨易指向一人,“唐棒、谭斗将这人带走,分开询问,企图撒谎蒙骗的杀。”
很快两人竹筒倒豆子般招供得点滴不漏一字不差,主使人方洪波就是赤水集方村正,这匹绝影正是年前追杀村民夺取到手的龙驹之一。
杨易听到年前追杀,忍不住冷哼一声,盯着这人问道,“杀村民的领头人是谁?”
这人吓得浑身一哆嗦,“是陈、陈东,就是我们的头领,他刚被你们杀了。”
杨易恨恨道,“便宜他了!方洪波受谁之命将龙驹送与白马堂?”
这人茫然摇了摇头,“阿三阿四是护送龙驹的人。我不知道这事的底细。”
不待杨易追问,这人颤抖着声音道,“阿三阿四已经被你们杀了。陈东可能也清楚,但他也死了。大哥饶命啊。”鼻涕眼泪一起涌出来。
“一共四匹龙驹,还有两匹呢?”杨易问。
这人想了半天,神情更害怕了,“听说送了一匹到神刀堂,剩下一匹方洪波自己留下了。”
杨易点点头站起身,“想活命吧,乖乖跟我们走,按我们说的做!”
他招过谭斗,吩咐几句。谭斗领命驰马而去。
铁花堡,地处东大荒中一处巨大的石洼子地形之中。四周巨石丛立,形如花瓣,正中壁垒沟联,构成暗堡。地形交错,形如迷宫,当真是易守难攻。
杨易弯弓搭箭,响箭咻的一声,直冲云霄。
铁花堡中很快人马攒动,一窝蜂般涌出来。
唐棒道,“五当家,人不少哎,大概有四十几人,和我们两队差不多。”
杨易点头轻声道,“无碍,乌合之众。待会若先打起来,照顾好自己,冲出后直接去汇合大队伍。不用管我。”
唐棒为难道,“五当家,这不好。生死相随,我怎么能在这时候弃你只身逃命?”
杨易哼了一声,“唐棒,我是五当家。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单身都对过八十余人,这四十多人算得上啥?乱阵中我没时间顾及你。”
唐棒嘿嘿一笑,“反正就是不好。”
对面的四十余骑很快冲到杨易四人二十多丈外驻定。在一位头戴毡帽,手执阔剑大汉的不停喝令下,良久嘈杂声才歇下去。
唐棒手指着对面那阔剑大汉,“他就是铁花堡主了,人称铁剑,万儿花满天。”
杨易奔至阔剑大汉阵前十丈处,大声吼道,“花满天,你做的好事!”
花满天费了半天功夫才让四十余人排出整齐的阵形,被这一声吼呆了。
“我做得当然是好事啊。”他拎着阔剑转过身,豪气挥手道,“足下看我手下精兵,阵形整齐雄壮吧。”
杨易顿时一噎,半天才愣过神来,这大汉真他娘的与众不同。
“你敢抢我的宝马?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视我杨易如无人么?”
“宝马?你说的宝马就是你坐着的那匹么?”大汉拎着阔剑,骑着老马摇摇摆摆晃近。
花满天挠了挠脑袋,“我没抢啊,你不坐着吗。话说杨易是哪号人物?我还真不知道。兄弟,要不你介绍介绍。”
杨易哭笑不得,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吼道,“废话少说。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
他一挥手,两名护卫驱马过来,同声喝道,“就是他,花满天,他指使我们在这附近打劫,要抢杨、杨当家的宝马。”
花满天一愣,大眼一瞪,“你俩是哪根葱啊?我们认识么?”
杨易手中残刀一亮,“花满天,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抢我宝马者,当毁旗灭寨!”
花满天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打住、打住,能不能不灭寨,毁旗、毁旗,我不反对。”
铁花堡众人一阵哗然,瞬间辛苦摆列出的阵形又乱了。
杨易彻底被花满天雷倒,“毁旗去号,我当老大!让你手下人安静,等待收编。”
花满天浓眉一扬,冲后面嘈杂的众人大吼一阵,声如炸雷,“吼得比我响,打架比我强,你们就做老大,不然就得听我的!”
众人没他喊得响亮,自知又打不过他,杂声如退潮般渐渐平息。
花满天双手一握阔剑,“现在好了,你要当老大,先吃我三剑再谈。”
杨易哈哈笑道,“看来你还不是个二楞子。你不打算一拥而上?我看你们人很多的。”
花满天摇摇头,“我不喜欢打群架,一不留神就会死人。你要当老大,先要会打架,不然我们跟着不是很吃亏?”
杨易张了张嘴,再也接不下去了,这个浑大汉不知道怎么当上堡主的,难道是将别人都打怕了?
镇住他,铁花堡就此除名归于神刀堂下,也算是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