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只好提起那段,让她永生难忘的伤痛。
被其父带回魔族后,其母后来也被偷偷接去了妖域宫,凌母亲的身份并不能为外人所知,只好被偷藏在一处偏远隐蔽的院子里,不许他人涉足,凌的父亲下令,将小院设为妖域宫内禁地,不许除他自己外的任何人进入,就连凌也不可探望。
凌的母亲赫兰霓月知道的当时身为魔族国主的冷锻十分想传位给凌,但她也知道凌作为一介女子,无论多么优秀也是不能做上王位的,冷锻也不能一意孤行,但是,这个优雅温婉的女子却万万没想到冷锻居然从把幼小的凌带回妖域宫起,便隐瞒了凌女子的身份……
消息一直封锁得很好,直到登基大典的前一天,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凌的母亲赫兰霓月知晓了魔族新任国主是自己女儿的事,极力反对,但固执自傲如冷锻,又怎么能听赫兰霓月的话,况且凌将作为魔族新一代国主登基的消息早已经散布出去,又如何能够轻易更改,本以为即使赫兰霓月不同意,但此事已成定局,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远远比凌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赫兰霓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同凌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而且,不仅仅是长相相像极,就连凌的动作,声音,甚至是喜好也同凌一模一样。赫兰霓月是想向所有人宣布那个男孩才是她和冷锻的孩子!这并不是巧合,而是赫兰霓月从生下凌,发现她是个女孩的时候,此事便开始计划了,以赫兰霓月当初的能力,必然能够很快找到这么一个和凌长相相像的人,她便开始秘密的培养他,一切培养的目标便是像凌,目的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这个男孩能够代替凌做一些极度危险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凌不得不承认母亲是个极有远见的人,这份胆识谋略,远非常人能及,但年幼的凌不是不理解母亲的做法,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无非是想要保护自己,而阻止自己登上王位,也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天大的野心,而是希望凌能够好好生活,不要卷入这片土地上最最危险最最不可捉摸的六族争霸当中,她怕凌因此送命,她只想她做一个平凡的女子,找一个平凡的丈夫,过恬淡安逸的生活,赫兰霓月的大半生都卷在权力斗争的中心,作为一个工具,一个身不由己的苦命人,她只想凌不要像她一样,仅此而已。她知道自己生下凌之后便不能够再继续生育,而冷锻爱她至极,不可能再收别的女人,冷锻的血统观念又极强,是断断不可能让旁系血统的人继承王位,虽然自古便没有女子为王的传统,但赫兰霓月深知丈夫冷毅的固执,所以她便找到这样一个男孩,秘密的培养,也是担心有冷锻会不顾凌之女儿身固执扶植上位,有这样一个与凌几乎一样的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替代凌登上王位,想来这也是赫兰霓月的底牌了吧,或许别人不懂她这样做的意义,但是凌却明白母亲的心,她只是不想凌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一生没有自由,被困在这四方天地的王宫里孤独终老。
冷锻又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在赫兰霓月身边的探子将这件震惊的消息传达给他的时候,冷锻真的怒了,他想尽办法想要在凌登基前找到那个男孩,杀死他,奈何赫兰霓月一直都掩藏的很好,直到冷凌登基的前一天,冷锻终于发现男孩的藏身之处,并亲自出手,要了男孩的命!赫兰霓月失去了最后的棋子,绝望透顶,整日悲伤不已,也许这么多年来凌没有陪伴她的日子里,孤独寂寞的赫兰霓月将这个男孩,当成了凌。而冷锻也因此事,对自己的发妻赫兰霓月极为不满。
那一天,凌顺利的登基了,成为了这个大陆上最年轻的王!但噩梦伴随着荣耀也从那天起缠上了命运多舛的凌……
登基的第二天,凌就想去看看母亲,她已经是王,所以她不顾父亲的禁令硬是进了这座十六年来都未曾踏足的属于母亲的院子。那一天本以为是母女久别重逢,满怀欣喜的屏退众人,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想要给母亲一个惊喜,像所有渴望母爱的孩子一样,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脚似乎是踏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从此再无宁静之日,从此便是夙夜缠身的恶鬼上门!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看到的景象,眼前的一切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在凌心上挞下烙印,十六年未曾相见的她的生母,穿着父亲最爱的青色长裙,却浑身是血的侧趴在正门的台阶上,殷红的血液还未凝结,浑浊粘稠的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流出,一直滴在青石制成的台阶上,滴落在门前的解忧草绯色的叶子上,和它融为一体。
十六年了,未见母亲一面,再见面却是天人永隔,凌就像是在寒夜里孤独无助的孩子,好不容易看到了光亮,兴高采烈的冲过去,还没有感受到温暖,便被烈火烧得体无完肤,想要放声大哭,却像是被绝望塞住了喉咙只能哽咽着,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飞奔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灌了铅,双腿战栗着,根本挪不动步子,十几步的距离,却好似走了万万步般难熬。
她抱着尚有余温的母亲,泪水早已夺眶而出。童年同母亲一起生活的点滴,在她的脑海中铺展开来,凌还没有接受母亲已故的事实,小院门前便出现了一个人影,泪水模糊的眼帘中映出了她的父亲冷锻的身影,接着怀中的她的母亲便被冷锻抱入怀中,凌从未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孤傲的父王,露出这样崩溃的表情,狰狞又哀伤,他抱着她母亲的尸身,仰天痛哭,不知哪里的鸿雁,被这绝望的哭泣声惊得扑楞着翅膀,附和着发出阵阵悲怆的哀鸣。许是悲伤过度,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凌不知道的原因,冷锻呕出一口鲜血,口中呢喃着:“霓月,霓月,我错了,错了,你回来啊。”凌不知道父亲说的是哪里错了,也没有心情去揣度父亲是哪里做错了,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抽泣着,不知所措。
当凌还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时,最令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冷锻放下怀中的赫兰霓月,口中说着什么:“我这就替你报仇,杀了这个逆子。”凌还未听懂这话中的意思,一道凌厉的掌风便直扑她的心口而来,这种情况下的凌哪里有做出反应的机会,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硬生生地接下了父亲的一掌,眼前一黑便要昏过去。怎么会这样?父亲难道以为我会杀掉自己的生母?凌心中除了悲痛,更多的是震惊!
尽管不愿相信,但面前的父亲就好像发狂了一样,根本没有听凌的解释,甚至使出了杀招!自己就这样被父亲舞会后杀死?死得不明不白不说,还要让杀害母亲的真凶逍遥法外?不,她不能!凌迅速清醒过来,提气想要御剑,奈何冷锻步步紧逼,招招要置她于死地,她分心躲避父亲的凌厉攻势,根本不能抽身站在琉翼剑身上,只能在慌乱中抓住剑柄,靠着御剑的力量将自己拖出小院。径直回到寝宫。冷锻并没有追来,许是还在哀悼逝去的赫兰霓月,可是这一掌,虽未用全力,但也是足以伤了凌七分,她还未来得及替自己疗伤,便昏了过去,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