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虽有些手足无措,却也懂得男女之别,一抹女儿家的羞涩之容不经意的愠上了无暇玉琢般光滑美丽的脸,但此时却也不是操心男女之别的时候“既是如此,公子也不必挂心,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是公子有什么需要,我凌月必会以性命相报。”
他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继续低着头,认真地烤着架上的鱼,似乎对她并未在意。”凌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轻轻裹了裹衣服,又休息了一会,感觉已经可以起身了,披好衣物,想要尝试着再次起身。
就在冷凌觉得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却听得他说:“姑娘最好是安静待着,这样才不会白白浪费了我的力气。”他并未抬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这话不是他说的一样。然而凌却并不想听他的,无法反抗,只能承受,这种如案上鱼肉任人宰割的感觉让她惶恐不安。终于使出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站在柔软的沙砾上她还未从昨晚的生死攸关中反应过来,心中仍旧是惴惴不安:“昨晚…我居然活了下来。”
凌心中默默念决,把妖灵船收进储纳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提起全身气力慢慢走向白衣男子,他既然会救下自己,这至少说明他暂时不会对自己的生命构成威胁。凌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他便十分自然的递了她半条烤好的鱼,接过熟鱼,谢谢还没说出口便被他的一句话堵得不知所措,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他说出的话却让凌心惊不已。他说:“想不到我们堂堂魔族国主竟是个女子。”
仿佛一个炸雷在耳畔炸响,因的这句话,凌手中的鱼都险些脱手而出,惊诧之下,稳了稳心绪,强行压下尘封结痂的秘密被毫无预兆揭开的不安,也揭开了被掩埋二十一年的回忆……
是啊,是个女子……二十一年了,二十一年来除了母亲除了父亲,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了,没有人知道十六岁便成为魔族国主的,十八岁便解决魔族国内两大势力纷争的,十九岁便已经在魔族中号称没有对手的魔族年轻的国主,竟然是个女子!是啊,是个女子,凌心中感叹自己都已经快要忘记了,五岁那年,她被父亲带出毓楹林,出林子的时候,父亲便告诉她,她是魔族王子,是个男子,从此以后也只能是个男子,她的名字也从冷伶变成了冷凌,她的头发从此再也没有放下,她再也没有穿过女孩子亮丽的衣裙。住进了魔族最豪华的王宫妖域宫。为了隐瞒性别,她只有拼命练功,拼命学习,兵法,武艺,谋略她样样都要做的比男子还好……终于,她不负众望终成为了魔族历史上最年轻最耀眼的帝王。
她开始疑惑他是如何看出自己魔族国主的身份,是因为妖灵船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捉摸不透,令她心惊。
凌暗暗用灵识探他的实力,他身体中的,是纯正的魔族真气,因为真气这东西不同于一般武学招式,各门派不同,身体中的真气也是有所不同的,例如:魔族和兽族真气大部分刚劲霸道,排斥其他真气,而人族真气同龙族真气则温和性柔,精灵族真气绵柔舒缓不易察觉,治愈性强,而巫族真气,则大部分都带毒,入体即为剧毒,阴寒性冷。这种细微的差异一般武者是根本无法察觉出的,而凌则是用了其师木畅所创的一种密术,一种用灵识辨别真气的办法,不是用灵识去窥探,而是将自己的灵识打入对方身体内部,直接去感受这种细微的差异,便可以轻易的找到对方身体中内力的流动运转方式,探查内力的种类,由此,辨别武者所属的门派系别族别,当然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若要把灵识注入别人的身体,首先便要确定自己的实力在对方之上,其次还要能够把自己的灵识从身体中分离开来,否则便不可能把灵识注入他人身体。
这一看之下,凌心下大惊,当即认出了他体内熟悉的真气竟和自己竟然分毫不差!心中暗自估量:就算是同族,真气的流动方式,在体内的聚合方位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就算是同出一师,同门之间根据身体条件的不同也会有细微差异,身体条件相同这也不是不可能出现,但是,这个男子的真气同自己相比绝不仅仅是身体条件相似所造成的相同,这种相同是完全一致的相同!真气在心脉中的流动,聚合方位,都同自己分毫不差!难道说?木畅那怪老头除凌自己之外还收了他做徒弟?这简直是令凌难以置信,收了其他人?凌居然从未听木畅说起过,怪不得会觉得他为自己疗伤时输进的真气十分熟悉,原来竟然和自己出自同宗!凌虽一时不能接受面前这个男人便是自己的师兄或者师弟,但就木畅那奇怪的脾气也不是不可能收了其他人,自诩辨人无数的凌这么多年却还是捉摸不透木畅那怪老头的脾气。心下也就释然了:“若是如此,那他猜出我是国主这便不足为奇了。”
这个男人有着好看的侧脸,黑色的头发随意的束起,留下点点碎发遮挡着他俊逸不凡的脸,他的脸轮廓分明,额头偏宽,英鼻挺拔,剑眉星目,眸中幽暗深邃,透着一种似乎要把人心看透的慑人心魄的气息,嘴唇很薄,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知国主是否自行得出了问题的结果?”
凌轻笑:”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贱名,国主何足挂齿。”依旧是一幅无关己事的感觉。
“烦请阁下告知,毕竟是救命之恩。还望改日备下厚礼以报。况且我们二人何必要如此生分呢?”
那男子抬起头看了凌一眼,用一种她捉摸不透的眼神,似乎是嘲讽,又似乎什么感情也没有带:“在下,尹逸城。”
平平三字,却似天雷滚滚入耳,尹逸城,单是这三个字,天下恐怕少有人不知,精灵族前国主尹鸿以及其女公主尹音珊,驸马尹爵皆被其所杀,逃亡十二年,精灵族悬赏万金杀他,却至今都没能达成所愿。尹逸城这三个字,就好像是一个代号,一个无人不知的强者的代号。
十二年前的事凌并不了解,所知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而已,她并不能就此断言他就是人们口中那个杀父弑母的残忍之人,但同样也不能肯定他不是。不过要说他是木畅的徒弟,凌就不相信他会做出弑父杀
“尹公子,你接下来准备去哪?”身受重伤的她此时只能抓住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若他与自己同行,至少,不会轻易被父亲的人抓到,若是有人同行便是有人保护,没有比有着逃亡经历十二年的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我么?查出杀死我家人的凶手,洗清冤屈,仅此而已,被无他求。”似乎是说着并不关己的事,似乎这些足以令自己万劫不复的过去,只是湖面上微风吹过的涟漪般无谓。
“若我可以助你呢?”
他抬起一直低着的头:“逸城的事,不敢劳烦国主,况且此事凶险重重,不敢让国主赴险。虽然他面无波澜,但凌依旧是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一抹微光。而那,代表着希望。
正是这一抹微光让凌依稀觉得,十二年前精灵族惊天旧案,或与此人无关,只是被害。原想只是借他之手暂时保命,此时却生出些许同病相怜的感情来。“此事,若与我有关呢?”
他并未说话,只是用探究的眼神斜视着凌,她读得懂他的意思,看来不说出实情,他是不会与自己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