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长风回来后,荏苒直接让他把君倾澜扶回屋中,例行检查——毕竟,她不是来这光聊天的。至于结果,当然是一切正常。并且,依照这个趋势下去,两三个月后,若无意外,君倾澜别说是走路了,就是翻身上马挽强弓都不会有问题。
这个诊断结果,君倾澜听了没有表现出什么,荏苒却是把这颗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然而,这一放松的结果就是,大厅里蓦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咕咕——”
君倾澜忍笑吩咐道:“长风,取些点心来。”
荏苒刚赢来的面子一下子便丢了个精光,恨恨地把视线挪到别处,磨牙道:”若是你也一上午水米未进,未必就会比我好到哪去!“随即,又有些恼怒自己似的,自嘲道:”我也真是娇气,也就一上午而已……“
君倾澜看着她别扭的侧脸,心思微微一动,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没有笑话染儿的意思,姑娘家就应当娇贵些。”但荏苒始终没有说话,君倾澜问她她不答,长风端来点心她就只管埋头大吃。
直到把所有点心一扫而空,再喝了杯茶水解渴后,她才懒懒地撑着脸,望向君倾澜,幽幽地开口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也不想这么娇气的,但……”这个躯壳实在是太虚弱了,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不上凡人。
君倾澜皱眉,他觉得,染儿并没有懂他的意思……
但荏苒已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在很不淑女地打了一个哈欠后,便懒散道:“不说这些了,倾澜,借你宝地睡一小会儿,我快困死了……”
“我让长风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君倾澜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直接躺在屋子中的一张软榻上了……然后翻了个身,还向他挥了挥手:“不用麻烦了,就一小会儿……”
“这么困?昨晚没睡好?”君倾澜继续皱眉。
“不是,临近午时时,回春堂来了个濒死的患者,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救回来……”犯困的某人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君倾澜若有所思:“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迟到了?”
那边却已没了声响,只余下绵长的呼吸声,他微微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从手边的书架上取下一册文集,随意翻开一页,一眼扫过去,上面的留白处全是用蝇头小楷做的各种注解,排列满而不乱,字迹潇洒有力——其实,这些书都不知道被他翻过多少遍了,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片刻后,他将视线从那上面挪开,手腕一转,缓缓阖上了那本文集。
午后长风穿庭过户,激得水晶帘散出冷冷清音,而白衣男子带着笑意的眸光从女子脸上滑过,干净明澈,暖若春风。
等到荏苒一觉醒来,惺忪地睁开双眼,才发觉时辰已经不早了,屋子里头就像泼了一桶金水,到处都洒是夕阳金灿灿的辉光。
四周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头发衣衫,便欣欣然走出了屋子,眸光一扫,果然,君倾澜就在院子里。
见她走来,君倾澜朝她一笑,沐浴在辉光里的眉眼温暖静谧:“好睡?”
荏苒神清气爽,显得十分愉悦,诗词张口就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那就好,”君倾澜又是一笑,温和的语调说着令荏苒无比惊悚的话,“你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