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泠泠,花轻坠。
不知何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闪现在那个失控疾走的大汉面前,通神紧窄的深衣将少女窈窕的身姿衬托的宛若新抽含露的白玉兰。而深衣在外头只罩了一件浅青色的软纱衣,翩然轻掠间,像是盛满了大把大把此刻被杏花树枝桠割得支离破碎的明晃晃的日光,绚烂明丽,妙不可言。
然而唯一让人止不住叹息的是,少女的面容,被同色系的云纱覆住,宛若云中月,雾里花,始终看不真切。可是当人们又对上那双眸子时,哪怕再九转玲珑的心思也会顿觉一空——只觉得,天上的明月再清冷再高不可攀也不过如此了。
就好像,日光之下,再无倾城。
然而这些心思变幻,只在一刹那间。刹那之后,之前的那些感觉,便春梦般了然无迹了,就好像,是个关于美丽的幻觉。只觉得那双眼睛,澈如寒潭,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敬意,不敢轻易造次。
可那急红了眼睛的莽汉子却顾不得瞧上许多了,直挺挺地像把山炮一样朝突然闪现在他眼前的少女硬生生的撞了过去。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不由得心下一紧,忍不为那弱不禁风却如仙如谪的少女捏把汗,同时暗暗谴责那汉子的孟浪无状。结果可想而知,甚至还有不少年轻的公子哥,知好色而慕少艾,默默地准备在事后来个英雄救美。
然而,只见少女于众目睽睽之下,堪堪在那汉子冲过来的时候,抬起纤白素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怎一个干脆利落了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似乎连自己的嘴巴子也一麻并一痛……
所有人,依旧来不及反应。
准备来个英雄救美的年轻公子哥儿又默默地把想法咽进肚子里。每个人的眼珠子都瞪得掉出来,恨不得在地面上再滚上那么几圈儿方肯罢休。
若是花生米飘在当场,定会摸着鼻头,心有戚戚焉:“所以,不要被姐姐的外表骗了,她其实就是个悍……悍……”
不由得回首往事,无限唏嘘:“当年他把我拍到河岸上的那一巴掌,我可是深有感触……”
最后,笑得阳光灿烂,一脸“你看我多么真诚”:“我怎么会说姐姐的坏话呢,你瞧,那一巴掌,真是打得好,简直就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嘛!姐姐真是个奇女子——”
虽是这么说,可他却想起曾经,姐姐抚着他的头说:“若是有一天,唇枪舌剑失去了力量,那我不妨用真正嗜血的剑来斩断一切!”
“冷静了?这下可以把他放下来了吧?”少女只是用淡如水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来救他。”
刘老三的脸原本是急得如同秋天的苹果般的红,后来又羞恼得变成熟螃蟹般的红,最后,在听闻少女的话后,又立马转为朝天辣椒般的红:“你救他?怎么救?你又凭什么救?”
尽管他实在没办法,尽管他现在激动的不行,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自称能救他家公子的女子当菩萨供起来,但是,他依旧保持着一份警惕之心。
毕竟,他们的身份实在特殊,防人之心不可有。
而荏苒虽然明白他们的警惕,不想再啰嗦解释什么。她只是靠近,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顿时让刘老三变了颜色。
她说:“我的鼻子大概很灵,所以——风飘雪,取瑶姬山的百年薄雪花,清明水底稀罕的清明香藻,再调和春景台百蝶花秋露,乃是衡国皇室专用香料,有价无市。”
“倘若,你因为这个而顾忌我的话,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我想害他的话,此刻也不必理会,只让他等死就好。你要好好告诉我你的选择,他,拖不得了。”荏苒似笑非笑瞟了刘老三一眼,淡漠道。
这几句话的功夫,足以让所有的人都回过神来。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眼前一亮:“我记起来了,那是回春堂的女神医,医术之名震动九国的医仙子!”
人群哗然。
仿佛冷水泼进了热油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