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拉着李天杨走了好些时间,向后看了看,发现离秋水城已经有一段路,便松开了李天杨的手,笑脸嘻嘻的围着李天杨打转。
“嘿,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见李天杨没有搭理他的意向,便又开口道“我叫宋小天,你可以叫我小天。”
宋小天见李天杨始终不搭理自己,也没有气馁,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
“你这么孤僻,一路上都不说话,那我叫你木头好了。”
“木头,你要去哪?”
“木头,反正我也没亲没靠、孤苦伶仃,我就陪你走一段路吧”
李天杨听见宋小天说自己没亲没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转身盯着宋小天看了一阵。
“不要跟着我”李天杨终于开口对宋小天说了第一句话。
“呀,你终于说话了啊”宋小天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嘴脸“我没有跟着你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只不过是同路罢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赶了好半天路,其实宋小天看见李天杨这样,并不是没有过独自一人走的念头,只是在宋小天眼里,他欠李天杨人情。
“闪开,统统闪开”一身着黑袍,胸前秀有苍鹰的男子,骑着一匹骏马从李天杨宋小天身边飞驰而过,剧烈的风浪扬起大量的尘土,扬的二人满身都是。
“呸,奶奶的,赶着去投胎啊”宋小天吐掉吸入嘴中的灰尘,走到官道中间咒骂,话音还没落,身后又是几匹骏马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了,李天杨一阵疾跑把宋小天推走,要不是骑马的侍卫护卫着中间的马车,速度没有先前那人迅捷,不然宋小天肯定会被撞的不轻。
“木头,谢谢你”宋小天平复了下受惊不轻的心脏后,便对李天杨道谢,此时他对李天杨满满的都是感激,不是李天杨,自己指不定得被快马撞伤成什么样呢,可是此刻李天杨却没有在意宋小天分毫,他全然被马车里坐的人给惊走了心神。
“好美的女子,你认识?”宋小天沿着李天杨的目光,透过飘扬的帘子,看见一女子端坐马车内,姿色清雅脱俗,美不可言。
马车里的女子,李天杨何止认识,就是因为她,自己上陨仙崖跟别人一决生死,也是因为她,自己整个家族都被屠灭;起初,在没有见到她的情况下,家仇麻痹了李天杨的神经,没有想到她,那个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那个自己“小不点““小不点”喊着的她,然后此刻,她就这么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往事幕幕袭上心头。
“小不点“李天杨对着远去的马车喊道,这完全是出自他的下意识。
然而远去的马车,并没有对这一声呼喊做出任何反应,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二人的视野之中。
李天杨突然狂奔起来,向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狂奔,这让宋小天满头雾水,也只能陪着李天杨狂奔,两人跑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依旧没有看到马车的影子,而李天杨累的靠着官道旁边的杨树大口喘气。
“我说木头,你这么玩命跑,那是你媳妇啊?”宋小天则直接累瘫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道,可是他那里知道,马车里面的女子真就是李天杨的未来媳妇,至少三年前是。
“木头,那里面坐的真是你媳妇,你追到了能怎样,那可是祭剑阁的人护卫着”宋小天坐立起来,随手从路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无赖小厮的形象毕现。
“祭血阁?”李天杨望向宋小天不解的问道。
“祭血阁你都不知道,木头,你是不是幽州人?”
李天杨伫立在原地,目光不甘心的沿着官道。
“我忘了,你还真不是幽州人”宋小天嘴角的狗尾巴草随着他面部肌肉上下抖动:“在幽州,幽州州牧肯定不用说,权势滔天,毕竟人家是皇室血脉;其次就是幽州八城的城主,这八位城主都是当年跟随幽州州牧纵横捭阖的家奴,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给自己赚下的这份荣华富贵,八城城主在自己的城池内那就是土皇帝,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我想知道的是祭血阁。”
“别着急嘛,要说祭血阁,就必须要说州牧和城主,你知道州牧和城主这两个职位都是嫡长子继承制,但是他们大多妻妾成群的,怎么可能就一个儿子呢,为了避免诸子争嫡的乱象发生,州牧和城主在庶子行冠礼的当天就会将其驱逐出去,永远不能回来,当然不是净身出户,州牧和城主按规矩会给庶子们一大笔财富,足够其挥霍几辈子的财富。可并不是所有庶子都喜欢平静安逸的生活,也并不是所有庶子认为自己就是个庶子。”
宋小天吐掉嘴角的狗尾巴草,整理了下衣衫,继续给李天杨讲着这段幽州秘史。
“几十年前,幽州州牧的次子陆镇迢在被驱逐出府后,便创立了祭血阁,大肆招揽跟他命运相同的庶子,一时间在他麾下聚集了数以十计的庶子,这些庶子们个个腰缠万贯,虽被驱逐出府,并不代表府内的那个父亲大人跟他们就恩断义绝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在诸多方面还是会照应他们的。陆镇迢就是看破这点,利用他们的手上的财富和关系,快速吞并了一大批粮行、盐行、茶行,这些民生物资利润不菲,在短短两年时间里他们的财富翻了一番,但是,陆镇迢还是不甘心,他开始把手伸进晶矿这个行业,从咱们天赐帝国立国之初就有铁律“晶矿乃武修者之食粮,武修者乃军队之核心,故晶矿势必握于皇室之手,外人胆敢染指,缚之施以极刑。”,起初陆镇迢还是小心谨慎的,所属祭血阁的工匠昼伏夜出,悄悄去那些荒郊野外、蛮荒之地勘探,但是突然有一天,陆镇迢对外宣布,祭血阁手上掌握了五处晶矿,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新任幽州州牧陆镇宇,也就是陆镇迢他大哥,迅速集结州牧府府兵去攻打祭血阁,眼看祭血阁就要招架不住,谁料一旨皇令乘着九龙皇撵而来,幽州全境立即偃旗息鼓,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与此同时,祭血阁凭借着晶矿广招天下武修人士,一时间天下英才鱼贯而入幽州,祭血阁也迅速崛起成为能够与幽州州牧府抗衡的大势力。”
宋小天一口气讲述完这段幽州秘史,面色不改,俨然一副说书先生的样子。
“木头,我讲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死心,别想着那女子了,毕竟对方可是祭血阁”宋小天一改往日姿态,双目如炬的盯着李天杨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这等倾国倾城的女子,你我这等草芥之民是无福消受的。”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李天杨反复默念着,面色惨淡,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族人的嘶喊声浮现在脑海,父亲,大哥,二哥三具无首的尸体慢步踱来。
假如自己不那么冲动,假如自己在爱情和家族之间选择了家族,是自己太自私,是自己杀了族人。
李天杨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从上面闻到了父兄们血液的腥味,仿佛从上面看到了自己最疼爱的小侄子的那张胖嘟嘟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剧烈的疼痛从李天杨的心脏窜上脑袋,他双手死抓着的头发,就像要将他们拔下来一样。
宋小天见状慌了,忙奔向李天杨身边,试图扯开他的双手。
“木头,木头,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怪我嘴贱,是我不会说话,非得说那些文邹邹的话”
“其实从祭血阁手里抢回你媳妇,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是九死一生。”
“呸呸呸,我又说错话,狗屁九死一生,就只是有点难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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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天慌乱之下说了一大堆话,其中那句“其实从祭血阁手里抢回你媳妇,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是九死一生”直接将李天杨从痛苦的回忆之河里拉了回来,什么九死一生他才不怕,难道死有比自己活下去更难嘛?
死在某种意义上,对他来说就是种解脱。
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或者说是怀疑,怀疑她如今是否还喜欢自己,还会不会依偎在自己怀里,让自己给她编织花环,毕竟自己如今一无所有了,没有了李氏家族这块金字招牌,再也不能给她的家族带来任何利益。
“你刚才说的话假若是谎话,我会杀了你。”李天杨反身双手拽着宋小天的衣领,一股气势从李天杨身上爆发,周围的空气骤冷,宋小天的身体被震的微微颤栗。
“咳咳咳,木头,你快勒死我了。”
李天杨闻言松开双手,解脱的宋小天整理了一番衣衫。
“祭血阁虽然强大,但也只是在幽州而言,纵观天下比祭血阁强的势力不在少数。”
“但是能帮你夺回媳妇的就只有一个势力---天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