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无聊地晃荡了一个多月,幸亏蔡杨及时发了工资,他们仨才没有饿着,陈世清都想要在外面摆个摊算命去了,终于在一个太阳极大的正午,门口传来陈世清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的声音。
“世清,世清!”
陈世清一听到那软软糯糯的声音,骨头都酥了,忙跑出了大厅,跑去门口,只见来人,仍旧是那时模样,清纯可人,暗蓝色连衣长裙,随着她的慢跑,一晃一晃,晃进了陈世清的眼里心里。
“遥遥,你怎么来了?”陈世清给她端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萧遥拿起茶杯猛灌一口,等到心稳定下来,她才慢慢说道:“世清,我家里出事了!”
“确实出事了。”陈世清慢条斯理地回到。
“真的?”萧遥抠玩手指,眼神飘忽不定,她真的受不了了,最近这一个月,她受够了,那个暂时的家算是呆不下去了,但她又不想搬走,毕竟在这座城市找到好又便宜的出租房并不容易,可是..
“世清!有鬼!我的房间有鬼!”萧遥双目睁大,她的眼瞳本来就比常人大了不少,这么一睁,就好像是两只眼珠子要掉出来了,把刚进门的阿灿吓了一跳,猛地蹿到陈世清身边。
陈世清托住阿灿的背脊,整日皱紧的眉头愈发紧了,忽然起身,“走吧,去你那儿看看。”
陈世清的决定来得太过突然,萧遥一时怔愣,呆愣了几秒后,忙起身,紧跟其后。
“阿灿,呆在家里。”走到大门口,陈世清忽的回过头,手指指向还跟在身后的阿灿。
阿灿瘪瘪嘴,“先生,带我去么!”
“不准,呆在家里做作业。”陈世清面色不改。
阿灿企图还想用撒娇来赢得他的同意,哪想陈世清直接摆出一张臭脸瞪了阿灿一眼,当即阿灿就蔫儿了,低下头,揪着衣角不大开心。
萧遥心软,伸手想去揉揉这小孩的脑袋,阿灿机敏的躲开,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随后扭头跑开,而这个过程,陈世清早已习以为常,阿灿这个孩子只对他和蔡杨亲热,对其他人总是藏有戒心,小孩子心里藏了事情,也是个麻烦。
在公交车上,萧遥不好意思地拉起话茬,“那个,世清,你孩子都有了啊?”
“啊?”陈世清心里纠结的要命,身边坐着的可是他初恋女友啊,虽然过了那么多年,在心里他还是把萧遥当做女神来看待的,更何况萧遥还是和以前一样,清纯动人,当然比之以前多了两分小性感。
“你结婚了,怎么都没个消息的?”萧遥抱怨道,虽说她跟他有过那么一段青葱岁月,但那时候还小,两人最多也就是牵个小手,连吻都没有一个,所以到现在,他们也不像那些之前爱的轰轰烈烈而后分手的情侣那样见面分外尴尬。
但是小小的尴尬依旧存在,毕竟也有些年头了,抛开那次最近的同学聚会,他们也有两年没见了,这一见面,就是让人帮忙看房子问题,多少有些尴尬。
陈世清倒是没有她想的那么多,见到萧遥来找他,心里开心得不得了,但他又碍于面子,所以一路上只是摆这个严肃脸,直到他听到萧遥说阿灿是他儿子还说他结婚了,立马不淡定了,忙摆手,“没啊!他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只是给了他们房间住而已,我哪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萧遥瞧见陈世清急忙撇清的模样,噗嗤笑了,“你急什么呀,你怎么就不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哎呦喂,你可给我说笑了,就我一个算命先生,哪里娶得了老婆!?”陈世清摆摆手,宽大的道袍晃来晃去,萧遥看到,抓住了他的一只袖子,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像样了。”
“嘿!工作需要么!”陈世清不以为意的甩甩手,脑袋一晃,忽的仰起脖子,一瞬间,背脊上汗毛竖起,双手紧紧地扶住椅子。
人面鬼魂——会吃人的大家伙,竟然还能在大白天晃荡。
“怎么了?”萧遥撑起上半身倚靠在陈世清身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陈世清忙把她推开,“快下车!”
“啊!?”萧遥被推了一下,差点翻到在地,幸好过道另一边的一个男子扶了她一把,才没摔着。
陈世清忙拉她一把,眨了眨左眼,回头朝空气,小声唤道:“管鹤。”
“在。”
“遥遥,没事吧。”下了车,陈世清才把注意力放在萧遥身上。
萧遥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对他的触碰有些抵触,往后退了两步,捋开眼前的头发,“没事。倒是你是怎么回事?”
陈世清讪讪一笑,朝在车上所看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没事。”
萧遥感觉莫名其妙,看着被强拖下来的并不是站点的地方嘀咕道:“这算什么嘛!”
陈世清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一个转口,“我们打车吧,走吧走吧。”
这时候,萧遥的脸色才好多了,不紧不慢地走在陈世清的身旁,而陈世清身旁的另一侧则一直紧跟着一个身着戎装的男子,那男子一脸肃穆,面孔惨白,唯有那双唇还带点颜色,看上去就像是从阎王庙里逃出来的鬼差,他不苟言笑地盯住陈世清的侧脸,像是在思索。
而陈世清则回回若有若无地往那男子脸上看一眼,瞟一眼,点点头,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交流,但那人只是盯着他看,偶尔回一句——在。
陈世清多了个保镖,那个一根筋的将军居然愿意跟随在他的身边当他的免费保镖,还打下了保证,说是任凭差遣,陈世清美得很,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一想到以后抓鬼可以有苦力使了,就笑了,只不过这一切都有条件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然也没有白用的人才啊!
两人来到萧遥所租房间的楼下,陈世清总算是一路都在笑,尤其是看到坐在出租车后座的管鹤一本正经的坐姿,他就想要拍腿大笑,只是碍于这还有其他人,他并不好当面嘲笑,不过回到柳观,那就另当别论了,非得笑死他。
萧遥一进入那个楼道,身体便开始瑟瑟发抖,从脚底泛上来一种刺骨的寒冷直冲她的头顶,还有耳边一声声水滴声弄得她心烦意乱。
“世清,你听到了吗?好像有漏雨的声音,滴答滴答,好响啊!”距离目的地越近,萧遥越来越贴近陈世清,几乎将整个身体黏在他的身上,她头皮发麻,嘴唇发干,近一个月每日的噩梦又开始渐渐徘徊在脑海中,红色的雨水,通红的赤脚,还有跨坐在她脖子上的女孩,这一切仿佛又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还弥漫着一股血的腥味。
陈世清却坦然许多,明明看到了这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他也不为所动,拖拽着脚底有胶的萧遥往前走,直到来到了门牌号为406的房间前,萧遥才顿住了脚步,也拉住了陈世清。
“就是这儿。”萧遥弱弱地指了指这扇有些老旧的门。
陈世清眨眨眼睛,弹了一下手中的烟,“开门吧。”
萧遥松开了抱住陈世清胳膊的双手,咽了一口唾沫,翻出了钥匙,只是手抖得厉害,怎么也开不了门,陈世清叹了声气,按住萧遥不停颤抖的手,萧遥抬头看他,脸上已有一层汗水。
“别怕,没做亏心事就不要怕。”陈世清轻轻地捏了她的手,然后拿过钥匙,开了门。
开门后,并没有陈世清所预料的场景,没有暗色调的画面,也没有血腥至极的味道,更没有所谓的雨滴声响,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如常,连萧遥也不再浑身发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风平浪静。
“她怎么不见了?”萧遥冲进了房间。
陈世清朝空中挥了挥手,转头问道:“管鹤,你觉得呢?”
“事有蹊跷,她躲起来了。”管鹤双臂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