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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口传江湖烟云事,道童有心历凡尘

净秋强忍着疼痛,故作镇定的随无为真人走进宫中,祖孙二人盘腿一左一右的坐在殿中蒲团上。无为真人闭目调息轻声问道:“童儿,这一日间你都去了哪里?”

净秋心想还是不说实话为妙,免得惹师祖生气,想了一会才答道:“哦,回师祖,童儿今日先去了清心谷听经习道,后又在九宫山西山林间碰到了那两个和尚,因话语不和便于他们起了争执。徒儿见打不过他们就跑回了无为宫,不曾想在宫门外被他们抓住了!”

“哦?是吗?”无为真人睁开眼睛看着净秋问道:“不知我清静师姐今日都讲了些什么经,传了些什么道法啊?”

“嗯..,有什么经,哦,有《南华经》、《冲虚经》还有《黄庭经》,传的是‘九宫乾元天雷诀’心法!”净秋绞尽脑汁,把自己能记住的经书和能想到的道法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清静师姐竟然讲了三本经书,还把九宫山绝密的道庭秘术‘九宫乾元天雷诀’心法给讲解了一遍!早知如此,我也应该去听上一听啊!”无为真人平静的说道。

净秋见自己信口失语,马上接过话茬:“对啊师祖,清静高功为我九宫山清心谷女弟子的执教祖师,学识渊博,道法高深,与师祖不相上下,寥寥数语就把高深莫测的经文讲了个清清楚楚,犹如醍醐灌顶,实在厉害!不愧为我九宫山四大道师之首!还有那‘九宫乾元天雷诀’只讲了些调息之法,并未深入!”

“童儿!你也很是厉害么!”

“啊?童儿有什么厉害的,就算厉害那也是师祖与师父教诲的好!”

无为真人一听净秋说这话,顿觉有点无地自容,立马连连叹气摇头,无奈的说道:“师祖是说你信口雌黄的本事日渐厉害起来!都怪我与师父太宠溺你了!”未等净秋有所回话,无为真人又张口问道:“今日你与那呼延震争斗吃了不少苦头吧!方才你被那两个和尚抽打也是你自己招惹来的仇怨吧!”

净秋见师祖已然了解所有的事情,便跪倒在地,说道:“童儿知错了,请祖师责罚!”

“责罚是免不了的,现今你身上有伤,责罚就暂且记在日后吧!”无为真人让净秋起身,又说道:“让师祖看看你身上的伤势如何!”

净秋露出肩膀,那一道鞭痕早已淤血红肿起来,无为真人探看一番见并未伤到骨头才说道:“所幸未伤到筋骨,涂些活血散,多静养几日便好了!”

“师祖是怎么知道童儿肩膀上受了伤?”

“那呼延震午斋过后随他兄长呼延胜来宫中拜会,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个明白,因他兄长怕他出手过重把你伤的太深,才让呼延震特来致歉,还送来了上好的活血散!”无为真人捋着胡须,语重心长的说道:“童儿你年龄尚小,未涉江湖。倘若有朝一日只身云游砺道,万不可莽撞行事。这江湖之中鱼龙混杂,不乏英雄侠士,更不缺宵小之徒。若是招惹到歹毒之人可就凶多吉少了!现今在九宫山多吃些苦头也无妨,权当是增阅历,明是非,长记性了!日后凡事要多三思而行,你我都是出家之人,何必在乎那一时的胜负得失!”

“童儿记下了,请师祖放心!”净秋感受着身上的痛楚,若有所思的答道。

净秋在无为宫中修养了近半月,身上的皮肉之伤才完全愈合。因每日无聊,便缠着无为真人给他讲砺道救世时的所见所闻,还有武林之中各位武林豪杰的光辉伟绩。

其中有九宫山张道清张真人临安府设醮祈福战七番,金刀盟老盟主向问天自断金刀救故友,少林寺独臂金刚智勇大和尚独闯金营止屠城,朱紫阁杨愚真自费功力为红颜等正派义举。也有吐蕃叛教喇嘛桑吉血溅青城山,覆天神教五大坛主五天灭六派,金国萨满大祭司乌里买单骑横扫河北各大派,南方各小派为私利引江湖浩劫等邪魔乱事。直让净秋听的时而拍手称快,时而扼腕叹息,完全被这些江湖故事深深的吸引住了。

净秋听完这些觉得还不够过瘾,便又向师祖问起这十年一次的武林会盟的缘来。于是无为真人只好把武林会盟的故事给将了个明明白白。

五代十国时天下大乱,连年征战,民不聊生,百余年间民间力量为了寻求自保,便纷纷组帮建派,一时间国祚衰弱,武风强盛,大小门派不胜枚举,成为各方诸侯的拉拢对象。百余门派相互结盟攻伐,各式各样的武功奇术更是数不胜数。

北宋初立时,太祖皇帝赵匡胤诏命大将曹彬率部攻打南唐、南汉。待灭国平地之后,为求久治,欲想取缔打击各家帮派。不料各派不愿解散,时常暗中袭扰宋军,使的地方政局不稳。各派联合起来的叛乱也是不断发生,发兵强剿却越剿越乱。

时值太祖赵匡胤欲出兵灭北汉,只好接受宰相赵普的建议,以江湖人宁江湖事。特命皇宫内府铸造一铭‘猛虎下山金印’,上刻篆体六字“御敕习武报国”,诏命相国寺、武当山、少林寺、龙虎山、青城山五家佛道两教武林泰斗宗主级门派作为武林会盟的盟证,广发英雄帖诚邀九州各派于武当山天柱峰共发盟誓,在五派之外选出一位武林盟主,赐猛虎金印,加封安武伯,代天子统领江湖。并铸下太祖皇帝御笔亲书的三足金铭千斤青铜鼎,铭曰:“敕凡盟主背盟者,天下各派合而共诛之;凡盟下各派作乱者,盟主代天子行令讨灭之。”

首位盟主由湖州太和铁枪门掌门程广途前辈夺得,后平安过渡百余年,历经十几位盟主。直至金兵南下,金印落入金人之手,金人多次欲以金国自铸金印代替猛虎金印,因故土中原各大派不肯接受,才使得猛虎金印得以沿用至今。

金国不肯罢休,以武力逼迫大宋重议武林之治。提出任何朝廷不得干涉武林之事,武林中人亦不可依附协助各国。名义上是为武林着想,可是各大派别均为汉人门派,实则是变相钳制宋朝。

后又规定,武林会盟场所不再在五大教派中轮番举行,最后定为在宋金边境襄阳紫竹山举行。会盟仍沿用猛虎金印,但是印文重刻为“南北共敕习武尚义”,除封宋衔‘安武伯’外,再封金衔‘勇武大猛安’。从此各番邦门派便明火执仗的进入宋境,在汉家各派间横行无阻。

净秋听了武林会盟的旧事,心中想到原来这武林会盟有的不仅是各派之间的较量,还有各国之间的相互争夺,真是好生的复杂,然后又认真的说道:“为何我九宫山此次会盟只能作为盟证,为什么不把武林盟主给夺过来,那样我九宫山在江湖中地位不是更加的显赫了吗?那时我们便可以号令天下群雄了!”

无为真人见净秋眉毛拧成一团,神情庄重,摇了摇头说道:“幸亏你这童儿身在道门之中,若是让你学了本事入得了尘世,脱离了道家规束,以你的秉性非得捅破了天不可。我九宫山作为盟证还得缘于十几年前吐蕃叛教喇嘛桑吉血溅青城山说起。十几年前,吐蕃诸部与西夏征战不断,金岩寺护教喇嘛桑吉鼓动徒众趁机夺了丹央卓仁大喇嘛的住持之位,丹央卓仁大喇嘛的首座弟子多杰带着金岩寺镇寺之宝《梵音正心经》一路逃亡,入了大宋进了川蜀,因丹央卓仁大喇嘛与青城山显道真人有过私交,多杰便投奔青城山以求保身。后来桑吉带人杀到,久攻不敌,于是暗中勾结青城山中不轨之人,在斋堂的斋饭、茶水中做了手脚。算准毒发之日才攻上山去,各大道长深重剧毒拼尽全力之后终是不敌,殉道了多人,门下弟子更是死伤无数。桑吉以俘获的数十青城弟子为质,逼显道真人交出多杰与真经。多杰心中不忍青城弟子再有所闪失,便带着真经解了青城之围。据说多杰未被谋害,至今被囚禁于金岩寺地库中,十几年来一直在为青城死难道众诵禅念经,超度亡灵!青城山经此一难,道业损失巨大,后我九宫山开山辟观才替代了青城山盟证之位!”

无为真人叹息着,又张口说道:“至于各大佛道教派为何不夺得盟主,是因佛道两教本身势力已然无可撼动,早被尊奉为宗主。若是朝廷再把武林之权交于两教之手,一怕势力太大而尾大不掉,二是出家之人早已脱离了尘世的牵绊,恐怕无意经营武林。于是朝廷才让佛道两教作为盟证,以两教名望使的天下各派放心入盟,又能其借威望予以震慑。这便是太祖皇帝与宰相赵普的苦心孤诣!”

净秋听完之后,思索了大半天,才点了点头说道:“这凡尘中的事真是冗杂!”说完就自己出神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无为真人见净秋在一个人傻笑,便说道:“凡尘之事绝非你所想的那样简单,也不是那么的好笑!你日后还是要专一修心悟道,少惹那俗事为妙!”

不料净秋一下子便跳了起来,伸了一个大懒腰,笑嘻嘻的说道:“师祖,听您这几日的讲述我才明白,原来这江湖世俗是这么快意恩仇,可比在这山中读经练剑,打坐悟道有趣多了!”净秋一脸向往,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期待。可突然想到自己从未踏出过九宫山,最远也就是到了山下小镇乡市,想到这里不禁又再次苦闷起来。

无为真人见净秋表情由喜转愁,叹了一口气,口中默默念道:“愈念静时愈觉动,谁处尘世不沾身!”说罢便起身向殿外走去,起身一跃又到了宫檐之上,只留下净秋一人在殿中默默参悟师祖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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