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虚接着说道:“正如周上师所说,金陵本地宗门实力一般,如果由其自行判断是否发出魔修信号,恐怕会造成大量的假讯号,使我们难辨真假,最后只能疲于奔命,一事无成。”
“所以,金陵本地宗门弟子捻碎我们给的信号玉并不会点亮我们手中的信号长明灯,而是……”陆虚顿了顿,拿起眼前的人参麦冬茶喝了一口,接着这喝茶的档口,又向王姬昌看了一眼,见其仍是一脸事不关己,老僧禅定的模样,便放下茶碗,接下去说道:“当本地宗门捻碎这玉时,玉内我们特制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便会附着在他们身上,有效期大约六十余天,只要他们受到魔修的神通功法攻击,我们的长明灯就会点亮,报告被袭者的位置,这样我们对发来的信号就有把握的多了。”
听完陆虚的发言,张红良冷笑道:“我道是什么奇谋妙计,原来是拿本地宗门当敢死队,由他们去送死引出魔修。我还奇怪,昨日接风宴为何金陵相为何称王大人叫王捉拿,平白贬了王大人一级。想来,是你们怕本地宗门一听是诛魔使带队,又姓王,联想到王大人王屠龙的威名,故意将王大人的官职报成捉拿使的。若是让他们从王大人的名头进而推测出这次围剿的魔修的实力,有了警惕,你们“本地宗门送死引魔修,王陆合力诛邪道”的好戏可就唱不下去了,这后续天子慰劳,升官发财的戏码也就演不了了。”
“张修行!”陆虚这次丝毫不再客气,“这计划在我们离开帝都前,已由王大人报呈天诛使会议,获得通过,我们才如此执行的。天剑宗虽然不是朝廷中人,但数百年来替朝廷诛灭魔修,也算是当朝廷的差;虽然不领俸禄,但每年天家朝廷的赏赐也是动辄千万,也算是吃着皇粮,至少也算半个朝廷中人。既然是朝廷中人,就得讲个规矩。历年天剑宗招募门徒,前些年修缮宗门,今年更换守山结界阵法,朝廷哪一件不是出钱出力?不是朝廷支持呵护,三天两头的下旨褒奖,你们天剑宗有如今这如日中天的威望?你们天剑宗不要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人,得好处时闷声不语,要出力时便阴阳怪气。”
“哼!朝廷我们自然理会得,不过你六扇门啥时候成朝廷了?六扇门的天诛会议啥时候代替政事堂了?莫非你们慕容门主..嘻嘻,还是不说的吧。”张红良毫不客气,立刻反唇相讥道。
“我们六扇门领君俸禄,为君分忧。诛杀魔修乃是差事所在,自然是代表朝廷行事,倒是张修行一再推三阻四,莫非想庇护那魔修?”陆虚不欲在张红良朝廷六扇门的敏感问题上多谈,便轻轻改变了争论方向。
张红良毕竟年纪小,听到陆虚说她庇护魔修,立刻血气上涌,说道:“诛杀魔修,我们天剑宗保管比你们六扇门冲的前!我们诛杀魔修,本就是为了守护地方。你们倒好,拿本地修行去的命去引魔修出来!下次,是不是要让百姓牺牲把魔修引出来啊?”
“追捕魔修,必然有牺牲,如果我是当地宗门弟子,魔修对我没有警惕,我甘愿做这个牺牲者。只要是为了诛灭魔修,个人牺牲不是痛苦,是一种荣耀。”陆虚昂头说道,表情圣洁的像是至圣先师门下的七十二弟子。
“你……”张红良没想到陆虚如此无耻,一时语塞,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飞快的转了转,冷笑道:“陆巡捕真是有古大臣之风呢。”
陆虚不知张红良真实意思,不敢冒然回应。
张红良见陆虚沉默以对,便继续说道:“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到太原城看戏,台上那些挂着胡子的大臣们老是动不动的跪在地上,喊:‘微臣罪该万死’,可最后一次也没死。这么看来,陆巡捕和这些古大臣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你!”
“到此为止!”一直沉默的王姬昌出言打断了争论,道:“陆巡捕,张修行,议事便议事,不要东拉西扯。追捕魔修事情紧急,不要把个人情绪带进来。”
“王大人说的对,事情紧急。”一直未开口的周安安也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圆润柔和,与她惊人而不唐突的美貌一样,有一种强大的感染力,“只是这法子对本地宗门弟子实在太危险,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如果全场有人可以不被周安安感染打动,那便是王姬昌。他摇头道:“这是最快最有把握的法子,前次会议,我们也有共识,‘血剑呼兰’很有可能是来南方继续犯案的。‘血剑呼兰’心思缜密,一定会先布疑阵,引开我们注意。兵家大圣孙子有言,‘攻敌之所必救’。‘血剑呼兰’若要在金陵犯案,为了防止在划法阵时被发现,他一定要攻击当地宗门,这便是他的必救。江南人烟稠密,若是让他再上演一次呼兰郡发生的事,那死的可不会只是百余人,而会是成千上万的百姓。周上师,你作为亲传弟子也是统帅一方的人物,一边是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一边是最多数十当地宗门弟子的安危,孰轻孰重,我们需懂得权衡,有个担当。这天诛会也是这个意思”。
王姬昌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柔和了一些,说道:“当然,周上师,张修行宅心仁厚,担忧的也不无道理,当地宗门弟子的性命也很重要。所以,我建议,我们六扇门的人分成两组,你们天剑宗也分作两组,共四组人。分驻金陵东南西北四个交通要道。一旦当地宗门弟子遭袭,长明灯亮起,我们便可以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这样既可以诛灭魔修,也可以保证当地宗门弟子的安全,不知周上师意下如何?
周安安沉默半响,道:“王大人说的有理,天剑宗没有意见。”见张红良还想说些什么,不待其开口,周安安接着说道:“今天我有些倦了,想是昨日练功出了些岔子,我们先行告退了。明日,我们再确定各组驻扎的方位吧。”
“身体要紧。周上师、张修行,还有天剑宗各位道友,恕王某不远送了。”听了王姬昌的话,周安安点点头,带着还有些愤愤不平张红良等天剑宗弟子出门而去了。
“这些天剑宗弟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倒是拿个行得通的方案来?我们幸幸苦苦想的方案,他们倒好,上来批个一钱不值。”见周安安等天剑宗弟子远去,陆虚立刻愤愤不平的抱怨道。“我看他们就是不敢和‘血剑呼兰’交手,巴不得我们找不到他才好呢。反正这里不是天剑宗的势力范围,事又是我们六扇门牵头,板子打不着他们身上!”
“那倒不至于,他们只是有些妇人之仁了。”王姬昌道:“对一般人或许没什么大不了,但对我们这些诛魔人,那就是致命伤了。”
“诛魔,得先化身成魔!”盯着天剑宗离去的方向,王姬昌一字一顿的说道。虽然外面初春,王姬昌话里的寒冷依然让陆虚不禁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