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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客黑衣远方来 雪烈好奇又祸闯

时光荏茬,四季轮转,自小雪烈来到去来客栈的那个雪夜也已经过了十八个年头。这十八个年头里,江湖上只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热闹事,倒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影响到去来客栈的生意。只是这十八年的时间里,魏万川蓄起了胡须,袁知馨的鬓上多了几根银丝,那两个当年躺在床上的小家伙也长成了七尺高的英俊少年郎,一个知书达理温润如玉,一个贪玩调皮热情似火。温润如玉的是大公子魏海,魏海大雪烈半岁,既继承了魏万川待人的玲珑,又继承了袁知馨的聪慧,很少惹事,魏万川夫妇对这儿子还很是满意。热情似火的是二公子雪烈,雪烈待人热情,思维跳脱,却总爱闯些不大不小的祸,虽然经常让魏万川夫妇头疼不已,但不管他们还是大哥魏海都发自内心的喜欢雪烈,虽然雪烈不姓魏,但全客栈的人都知道雪烈孤儿的身世,更多的是疼爱和怜惜。

已是初夏,天气温暖,阳光明媚,雪烈又跑来河边偷闲,穿着白衫躺在河畔的草地上,枕着双臂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看着不太远的巍峨昆仑山。突然一把折扇砸在了他脸上,雪烈拿开折扇也不起身,仰头看向穿着华衫的魏海抱怨:“大哥,你又来抓我!”魏海也不催他,拿过扇子坐在他旁边回答到:“整天就知道瞎跑,也不知道替我这个当大哥的分担分担。”雪烈也坐起来说:“客栈原本就是大哥你的,只是不知道那个白素姑娘是何方神圣,自打见了她以后你就一个劲的想往外跑,这都多长时间了。”魏海拿折扇敲了一下雪烈的头:“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想出去转转,倒是羡慕你这样无忧无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没心没肺的。”雪烈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下去,看着巍峨又神秘的昆仑山问:“大哥,你说昆仑山这么高,上面都有什么啊?”魏海也看向昆仑山回答他:“昆仑山上有昆仑,镇着江湖上各大门派,维持着江湖的秩序。”雪烈不满的说:“你说的这是人人皆知的传说,我在山下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见到从山上下来的人呢,也不知道传说是真是假。”魏海听了若有所思的回到:“山上下来的人虽然稀少,但还是有的,只是你没注意罢了,至于传说嘛。”他顿了顿,又说:“昆仑不就是传说么。”说罢就起身拉着雪烈往回走:“今天客人多,爹说人手不够,必须把你抓回去。”

雪烈被魏海拉回客栈,脸拉着嘴嘟着跟着魏海走进大厅,认识他的熟客看到他打趣道:“烈小哥又被抓回来啦!看那嘴嘟的,都能挂油壶了,哈哈,快给我们上壶好酒,给你讲讲这几天江湖上的热闹事。”雪烈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好嘞!李老板您最仗义了!我这就给您上酒去!”说罢兴高采烈的往厨房跑去,满屋的食客倒也被他极快的变脸给逗乐了,大厅里气氛热乎了许多。魏海看着雪烈跑进厨房,也笑着摇了摇头,又和几个熟客见了礼,就去了楼上。

雪烈把酒拿过来,从旁边的空桌子上扯了一条长凳,給李老板倒上一杯酒就坐下来托着腮帮子准备听。李老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扫了一眼围在桌子旁边的人,也不卖关子,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讲:“大家都知道,江湖上这十余年间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远的不必说,想必大伙也知道,但是最近江湖上却发生了一件怪事。”说罢李老板又喝了口酒,夹了一口菜,雪烈兴趣被勾上来,迫不及待的问:“什么事?什么事?”李老板笑着看他一眼继续说:“这江湖上,小门小派数量众多不胜列举,就是今日开门立派三五月不见踪影的也是常见,这九大门派也自是不必多说,想必大家经常都有所耳闻,但是最近出现了一群不知宗派的人,这群人最近在江湖上搅风搅雨,弄得那些小门小派怨声载道,就是九大门派也不太安生。”话音刚落,便又有人心急嘴快的问:“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何我们大伙没有听闻?”说罢便有人附和:“是啊,这群人从何而来?”听闻事情不小,就连平素性子沉稳的衣铺董老板也忍不住低声发问:“如此这般,昆仑如何?”说着不着痕迹的指了指上边,雪烈也听的疑惑,思索了下,挠了挠头仿佛不得要领,赶紧又给李老板倒了一杯酒等待下文。李老板喝了口酒润润嗓子,急忙开口说道:“大伙别急,我一个一个回答。其实这消息我也是听闻去南方进布料的伙计说的,听闻那群人似是从东南的海上而来,俱是身穿黑衣头戴黑色斗笠,个头普遍不高但身材魁梧个个武艺高强,而且武功也和我中原内陆多有不同,一到这边便因为地盘欺压了不少门派,海边的小门小派软一点的就此解散,稍微硬气的因此被灭派的都有。本身九大门派自持名门大派,想着不是什么大事,本不想干涉,但是那群人似乎野心不小,在沿海立住脚跟后又往中原进发,九大门派不得不出面干涉,但那群人武功稀奇古怪倒也确实了得,九大门派的人竟是吃了点小亏,所幸那群人占据沿海后也不甚做恶,九大门派就也不好再多管,听闻最近就快到昆仑脚下了。”这段话说完,围在桌旁的人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讨论起来,李老板说罢就不在多言,只顾低头吃菜,待人声渐渐低落,才对众人说:“大伙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么多年江湖上也有过多次大大小小的风波,但哪次不是慢慢平息到最后不了了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头上有昆仑,江湖啊乱不到哪里去。诸位慢慢吃,李某酒足饭饱就告罪一声,先行一步啦。”说罢与众人见礼离去,众人也纷纷回礼各自散去回到自己桌上慢慢讨论。雪烈回味了一下,虽然感觉有些稀奇却也没有多想,就又去各桌忙活去了。

中午饭时已过,客人们也都走得差不多了,雪烈锤了锤腰偷偷看了看楼上,发现没什么动静就又想开溜,没想到轻手轻脚走到大厅门口,一群黑衣人来到门口,这群人俱是黑衣,头戴黑色斗笠,身披黑色披风,其上有深红暗纹,腰间系着长刀,刀身二指来宽五尺多长,刀鞘上缠着黑布,模样微弯,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雪烈急着出门就撞在了他身上。那人随手一挡,雪烈就感觉就像是撞在了大堂里的柱子上,登登登往后退了好几步。雪烈站住抬头望去,只见那人连鬓大胡,也不太长,肤色较黑,浓眉大眼,扁塌鼻梁,右脸上还有寸许长的一道疤,眉宇间透出一股煞气。雪烈看后猛然一惊,心想:这不是方才李老板说的那群黑衣人么。也不敢怠慢,抬手抱拳说:“小子出门匆忙,不慎在意,还请多多见谅!”那人也不回礼,垂着手回到:“无妨,这客栈可还迎客?”雪烈连忙让身往里相迎道:“当然迎客,诸位客官里面请,不知诸位远道而来是住店还是吃饭?”那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看雪烈穿着气度没有想到雪烈是这客栈的伙计,也没多做停留领着身后众人进去:“住店,也吃饭。”雪烈被这回话噎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不忿,也不敢表露,跟在后面又说:“那小子这就去安排厨房去准备饭菜,不知诸位客观是否需要饮酒?”那人坐下摘了斗笠,只见头发被盘成一个发髻,样式也不像是中原人士的习惯,他将斗笠竖在桌边回答道:“恩,多些肉食,来几坛不太烈的好酒。”“好嘞!”雪烈说罢就去安排却不想又被叫住:“小哥是怎么看出我们远道而来?”那人端起桌上的热茶又问了一句,雪烈回身指了指他们身上说:“看诸位装束不像中原人士。”那人也没回话,喝了口茶挥手让雪烈离去。

雪烈安排好厨房之后,又去问了一圈有什么需要,待没什么事就匆匆上楼,来到三楼魏海门前,也不敲门就推门进去。魏海正在桌前审阅账目,看见雪烈匆匆忙忙的跑来就放下手中的账本,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的跑来,连门都不敲了。”雪烈进屋关上门坐到桌前,对魏海说:“大哥,午时我听吃饭的衣铺李老板说了件怪事!”魏海也好奇的望着他:“哦?这些日子镇子上风平浪静的能有什么怪事?”“不是镇子上的事。”雪烈连忙把李老板的话给魏海讲了一遍,又将黑衣人已经到了客栈里也一起告知,魏海听后皱起眉头敲着檀木桌思索了一阵,就起身叫上雪烈:“走,随我去见识见识这群黑衣人。”

魏海和雪烈下楼来到大厅,那群黑衣人饭菜也将吃完,二十来人分坐四桌,吃饭的时候也不声张,气氛显得有些沉闷。魏海走在前面,向下望了望大厅,分辨出领头的在哪一桌,正了正衣襟走上前去手握折扇抱拳一礼,说:“在下去来客栈二掌柜魏海,不知各位客观饭菜酒水可还合胃口?”领头刀疤大汉抬眼看了看魏海,也没有起身,倒是学着他的样子礼了一礼,姿势看着多少有些生硬,张嘴回到:“我名正村,从东南海上而来,这些饭菜虽不和口味但味还算道不错,现在饭已经吃完,劳烦准备几间客房。”正村声音低沉有些沙哑,中原话却说的颇为不错。魏海将抱拳的手放下,说:“好的,在下这就让人去安排,不知各位客官对房间可有何需求?”正村也放下手:“干净即可,周围房间不要有人,我的人不喜打扰,饭菜每日送进房间就好。”魏海回答:“客栈房间甚多,这点客官无需担心。”说罢沉吟了一下,又拱了拱手:“可否冒昧问下,诸位所来何事?”正村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喜,却也没有拒绝,语气生硬的说了三个字:“上昆仑!”魏海听了神色一怔,心中又是一惊,也不再多言就让雪烈领着他们去后院安排住处。

去来客栈规模庞大,修葺也是精美。雪烈带着这群黑衣人走了几条长廊,过了几处花圃假山,来到一处别院,回头对正村解释道:“此处虽然靠后一些,但也颇为幽静,请。”说罢引着众人走进别院。院内有四五间屋,每屋都是左右两间房,左屋为主厅,放着桌椅字画,右屋为卧室,放着雕床衣架。正村进屋打量了下屋里陈设,雪烈也进来问:“不知房间可否满意?”正村点了点头,雪烈回身示意几个下人给其他人安排,又问正村:“得会儿小子让人准备热水毛巾送来,不知客官还有何吩咐?”正村收回目光看向雪烈又交代道:“其他也没什么了,就是注意不要让人随意出入我们的房间。”雪烈点头示意,又出门交代了几个下人几句便离开了。

下午魏万川出门回来,雪烈魏海兄弟二人又将此事详细告知于他,魏万川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叫上妻子袁知馨陪同自己拜访一番。待晚饭时分,魏万川和妻子在屋内吃饭,魏万川给妻子夹了一口菜,问:“知馨,这群黑衣人跋山涉水来到此间,又欲上昆仑,恐怕不像是众人那般来昆仑寻机缘的。”袁知馨将他夹来的菜吃了,放下筷子回答:“必然不是,我观这些黑衣人谈吐间气息悠长,行事中手脚伶俐,武艺必然不低,只是那刀的样式在中原倒是闻所未闻。”魏万川捻着胡须眉头微皱,说:“恐怕此番江湖上又要生一番事端,这些年间也确实平静的有些久了。”袁知馨看他皱眉头的样子笑了笑,给他乘了一碗汤,宽慰他道:“放心吧,这江湖上各门各派能人异士多的是,更何况他们去的还是巍巍昆仑,我们这镇子地处偏远,倒也不会生什么事端。”

袁知馨话音刚落,突然“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下人慌慌张张跑来说:“掌柜的,不好啦!二公子雪烈出事了!”魏万川夫妇大惊,袁知馨快步走到门前推开门问:“怎么了?烈儿他出什么事了?”下人弯着腰喘着气道:“烈,列公子他昏倒在那群穿黑衣服的客人房里了!”魏万川和袁知馨听后匆匆往后院赶去。

待魏万川夫妇赶到后,客栈的家丁拿着棍棒和黑衣人对峙着,黑衣人刀已出鞘,雪白的刀身上闪着寒芒,雪烈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魏海半跪在地上抱起他的上半身,正村束手站在场间。魏万川大喝一声:“且慢动手!”快步走到雪烈二人身前,冲正村抱拳问到:“不知发生何事让正先生如此大动干戈,若是小儿有所得罪还望先生海涵!”说罢又正了正神色负起手说:“到底所谓何事,还请先生告知。”袁知馨也赶紧走到雪烈身边,蹲下来问魏海:“海儿,烈儿情况如何?”魏海抱着雪烈回道:“刚才我探查一番,没有外伤,看样子像是中毒。”这时正村也神色冰冷张嘴回答:“问你们自己的人便知。”魏万川看向身后,一个下人赶紧上前说:“掌柜的,本身小的去给客官送晚饭,烈公子说是好奇便让我把饭交于他去送,我便依了……”待家丁说完才知道原来是雪烈听得黑衣人要上昆仑,就想再去打听打听到底所为何事,于是便借着送饭的名义过去,刚好正村出去散步屋内没人,雪烈就把饭菜放在桌上,刚好看到桌上立着一个圆桶,拳头粗细尺许来长,通体由白银打造而成,侧面雕有精美花纹,上面有盖子封着。雪烈见屋内没人就好奇的拿起来把玩,刚好此时正村回来,雪烈听得动静心中一慌就将圆桶掉在地上,又赶忙弯腰去捡,圆桶盖子似是有些松动,滴出了几滴液体沾到了雪烈手上。正村见状脸色大变,冲进屋内将雪烈一把扔出门外,雪烈摔在院子里心道:这人力气好大!刚爬起来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脸色一白便倒在了地上。

魏万川得知事情原委,让家丁收了棍棒,说:“原来是小儿莽撞了,这孩子打小就顽皮,没想到这次毛病又犯了,得罪了先生,还望先生多多包涵,不必和孩子一般见识。”说罢又抱拳弯腰行了一礼。正村冷哼了一声,没答他话,侧头低声问拿着圆桶的人:“药如何了?”那人带着手套,抱着又被蜡封上的圆桶回到:“两种药已经混在一起,毒性开始发挥了!”正村听罢招呼手下:“速速上昆仑!”说罢便领着众人离开。魏万川赶紧拦在正村身前:“不知小儿所中何毒,还望先生告知一二!”旁边那人一把将魏万川推开,正村说了句:“咎由自取,自求多福吧。”说罢也不停留,带着人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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