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晔对安公子相见恨晚,最终安公子不得不说出自己的全名:安青衣。说这名字的时候,他皱了皱鼻头,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和一个陌生人走近乎的习惯。
经不起柳飞晔诚恳执著的再三邀请,安青衣不得不答应和他到附近的酒楼去小酌一番。
鸿运楼是临岳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里面的酒最为香醇,菜肴最为美味,舞姬歌妓皆是一流。
老板与柳飞晔极为相熟,很快就为他安排好了一间二楼的雅座包厢。
现今,酒楼里的小厮正引领着这三位公子前往。
或许是这座酒楼的装潢十分奢侈豪华,令人惊叹,又或许是出于以往作为一名杀手而养成的小心谨慎的习惯,安青衣一路上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着周围的景物,豪华之处不失简朴,奢侈之气不失大方,看来是极费了一番心思的。
不过,这里格局都十分正常,尚且看不出哪里有机关,是一间正经的酒楼,不同于自己曾经在燕国接触过的那些豪华酒楼,它们大多是为暗杀做准备的。
安青衣笑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大约一直踩着剑刃过日子,突然踏着了平地,便觉得很不习惯。
他们路过一处大门敞开的包厢时,里面传出娇软无力的绵绵语调:“表哥,求求你了!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表妹我被那些人欺负呀!”
安青衣心下一跳,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往里面瞟去。
华丽的包厢里,首席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一袭天青色长袍的男子,他眼帘微垂,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挂着阴柔和冷漠,如墨的双眸浮着淡漠和疏离,修长清润的手指缓缓地转动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青玉酒杯,不知所想。他纵然静默无语,却也浑身散发着邪魅危险的气息,教人不敢轻易靠近。
此人不是慕逸轩又是谁?
偌大的包厢里,还有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和一个身穿鲜色红衣的女子,男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看起来熟悉的温润儒雅、人畜无害,女子正是刚才的那个杨小姐!
安青衣心里暗暗吐舌,真是越怕鬼越容易碰见鬼。里面的那两个人,正是自己目前最不愿意碰到的,却偏偏在这里撞上了!
他视如不见,继续低头往前行。
此时,慕逸轩有些厌烦了杨离的爱缠烂打,一直紧抿的嘴唇这才冷淡地开启:
“离儿,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一向无理取闹惯了,而且,飞晔他也断然不是你口中那种见钱眼开、背信弃义的人。你走吧,你的事,我管不了!”
这个表妹,向来骄纵跋扈,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哪里有别人欺负她的份?他相信她的鬼话才怪。
况且,柳飞晔是自己的心腹,自己会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杨离的父亲—杨如山是自己的远房舅舅,以前幕府落难时虽然没出过什么力,可也没有落井下石。
所以,在慕逸轩声名显赫之时,杨总督一家人主动凑了上来,慕逸轩也并没拒绝他们。
一来,他不是什么自认清高之人,二来,他也正好趁机将杨总督的势力纳入自己的麾下。
他向来做损人和利己的事,绝不做不利己的事情,除非牵扯到裴乐瑶。
只是,有时候,自己的这个远方表妹实在聒噪得让人厌烦。
“表哥……”杨离扯着慕逸轩的衣袖,软着声音不依不饶地哀求着。
要不是只有他才能镇得住柳飞晔那家伙,她哪里会厚着脸皮来求他?只是今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丢大发了,不扳回一局,她实在不甘心!所以,虽然知道表哥素来不爱管自己的闲事,今次自己却是豁出去要把他搬出来的。
门外,柳飞晔突然抓住了安青衣的手,安青衣只得停下来,转过头,柳飞晔笑说:
“安兄,里面有一位我的好友,我带你引见一下,他可是我们这里大名鼎鼎的人物,你一定会很高兴认识他的!”
安青衣心里暗暗叫苦:谁说我很高兴认识他?认识他之后,我再也没有高兴过!
然而,这点心思,当然不能在柳飞晔面前表现出来,他只能笑笑。
“有劳柳兄了!”
他身后的小厮,却是顿时煞白了一张脸,汗大如豆,双腿不停地打颤,犹如秋风落叶。
安青衣看到他瞬间失尽血色的脸,对柳飞晔说道:
“我的这位朋友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加上我们已经逛了许久了,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不如先让小二带他到我们的包厢里去休息吧?”
柳飞晔点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