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轻笑:“在下可是真心实意要向杨小姐献谋出策的,可惜啊,不知道杨小姐脑袋里整天想着什么,总是会错在下的一番好意苦心。好男不与女斗,更何况,杨小姐长得如此花容月貌,在下怎么舍得为难杨小姐呢?在下是真心想把花灯让给杨小姐您的!偏偏杨小姐连听都不肯听一下在下的方法。”一副惋惜扼腕的样子。
“什么方法?”红衣女子柳眉倒竖,瞪着裴安瑶,口气冲狂,着实是羞怒了。
裴安瑶朝她勾勾手指。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红衣女子警戒地看着他,最终迟疑地把头伸过去。反正这么多人在此,柳飞晔还是表哥的手下,区区一个男子,还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裴安瑶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声音清晰。
“你求我呀!”
“你……”红衣女子气得吐血!这臭小子,竟然当众摆了自己一道,她侧头怒目,正欲狠狠扇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男子几个耳光。
裴安瑶却是及时把头收了回来,眉梢微扬,唇角含笑,神色轻佻,火上添油。
“你求我,我也不会把花灯让给你的!哈哈……”
“不要脸!”红衣女子怒喝,忽地抽起旁边一位侍卫随身带着的剑,直直向裴安瑶劈过去。
裴安瑶不躲不闪,也没有那个时间容她来得及去躲闪。
电光火石之间,裘无双一颗心跳出了胸口:“姑娘!”
柳飞晔眼底波澜不惊,平静如水。
红衣女子身后的侍从无动于衷,见惯不怪。
倏地,闪着泠泠寒芒的长剑,却是被不偏不倚地夹在一只食指和一只中指之间,而它们的主人,正是裴安瑶,而他,神色自若泰然。
声势浩大,跌落无息。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四周瞬时跌进了沉默寂静的绵延海洋,静得能听见几颗扑通扑通地激烈跳动的心。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柳飞晔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掀起几圈涟漪,又悄然退去,归于平静。好敏捷的身手!
杨小姐因是杨总督的独生女,一向骄扬跋扈惯了,不想今日却是在眼前这位公子的面前屡屡栽了几次跟头,心里十分不服,无奈,对方看来身手不凡,稍微动一下指头,都能让自己死于非命。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不与恶男斗。她狼狈地抽回剑。
“不就一盏破灯吗?谁稀罕和你抢?也只有你们这种卑鄙无耻的人,才会看得上这种破玩意!”她重哼,脸上已经是挂不住,再这样耗下去也是无趣,倒不如回去搬救兵。
她指着裴安瑶:“你给我等着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裴安瑶无所谓地挑挑眼皮,唇边的笑容隐去,神色厌倦:“随便。”
这样的情景有些熟悉,勾起她对过往的回忆,然而,那个人,又与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有所关联。所以,这样的情景浮现让她有些厌恶,意兴阑珊。有时候,胜利也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红衣女子一边带着人愤然离去,一边愤愤地骂道:“你们这群饭桶!废物!一点用处也没有……”
声音渐远,裴安瑶晃晃头,很快回过神来,对着柳飞晔歉然一笑,目光清冽,神色和悦,与刚刚那个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判若两人。
柳飞晔暗暗惊奇。
裴安瑶轻声说道:“我不相信这样巧夺天工的作品只是闲时弄的,这花灯做工精细、款式别致,用的又是难得一见的南海明珠,可见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理应得到相当的报酬才是。”
柳飞晔笑笑。
“再昂贵又如何,区区一万两银子,对于本公子来说,也算不了什么。本公子若是觉得它珍贵,定然不会把它放出来卖,所以,它对于本公子来说,也不值什么钱。能交到公子这样的朋友,那倒是本公子的福气了。”事实上,他也没有料到,真的会有人看上这盏黯淡的花灯。
裴安瑶想了想,略微挣扎,最终把白玉折扇塞到柳飞晔的怀里。
“花灯对于柳公子来说,价如草芥,对于我的朋友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恰好,这把扇子,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团破布罢了。”
她把投在折扇上有些不舍的目光移开,换上一副坦然轻松的语气:“对于柳公子来说,兴许还是值点钱的。倒也算得上是等价交换,还请柳公子务必收下。”
柳飞晔愕然,看得出,这把折扇对于这位公子来说,是具有相当意义的。
“这似乎是一把很有涵义的扇子,公子救这么把它送人了,难道不觉得可惜么?”
裴安瑶对上他注视的眼睛,浅然一笑:“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涵义背离了现实,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眼底却是有着微微的黯淡伤感,掩藏在夜色中,所以没人发现。
她又说道:“还请柳公子手下罢,不然我们难以心安!”
“这……”柳飞晔有些为难,抬头看见他倔强决然的神色,只好勉强答应:“好罢。柳某就权当暂时替公子保管罢,那天公子若是想通了,只管来如意坊向柳某要就是。”
裴安瑶微微一笑。不可能有“想通”的那一天的,现实已经昭揭了这一厢情愿是多么的可笑。
“那我在这里谢过柳公子了!”
“不客气,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公子您?”
裴安瑶的眼珠子转了转,不一会儿,定住:“我姓安,你叫我安公子就可以。”裴是皇室的姓氏,说出来,很招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