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长命山庄。
后山上黄叶飘洒,意境悠远,一个参天古木上睡着一面容姣好的男子,冥雪的一头银丝随风而动,铁鼻环既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头顶那个卖弄风骚的家伙,心里直纳闷:命呐,我爹妈怎么就没把我生的好看点。素风无奈地瞟了眼那个骚包,靠着花弄坐下,花弄早就习惯冥雪这样了,只是眉眼带笑不置一言,蓦然回头瞧见不远处的山腰,有两人往这边赶来,心下难过:我和他,从未这般。一路上舒灵阳都说个不停,梓夏只是淡淡笑着,或者逗弄一番,这一幕恰巧落在万风眼里,只得叹息,随即恢复面色,道:“我爹来了!”万祺瑞静静品茶,直到梓夏一行人到达,才笑着打招呼:“小子,你来得可有些晚了!”
“老庄主,几日不见,身体越发硬朗了,”梓夏回道:“这是凌天,我的好兄弟!”
“恩?玉老弟呢?”铁鼻环满脸疑惑,什么时候多了个大冰块,铁鼻环凑近端详,小声嘀咕起来:“凌天?怎么没听说过?”
“凌某不过是一无名小卒,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凌天是出了名的冷场王和死脑筋,铁鼻环听他这样说,瘪瘪嘴:“还是玉老弟有情调……”岂料此话一出,凌天竟满头黑线,接道:“这位英雄,想要我如何个有情调法呢?玉弦那样的花花公子,到合你的口味?”铁鼻环差点被一口气闷过去,正想回击,却从头顶飘来冥雪的声音:“有完没完!要斗嘴,你们俩自己找个好去处斗去。”
“哈哈,我倒喜欢这样,”万祺瑞笑道:“小子,你过来!”
梓夏遂挨着万祺瑞坐下,接过杯盏,却心不在焉地抿了抿,众人知道万祺瑞要说什么,也都安静下来,万祺瑞浑浊的双眼向着高原的天空看去,仿佛在寻找那丢失许久的记忆,茫茫暗黑之中,恍如回到了以前的光景。
“予河与我是不打不相识啊,当年还未有魅影门,我还是四处寻药的游侠,那日为了一株救命草药,我与你师父是打了百来回合,结果嘛,哈哈,还是我太年轻,被他给暗算了,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不服气,后来我与他结拜,共游江湖,”万祺瑞放下茶杯,顿了顿:“我记得他还有一妻三子,不过,有两个儿子死于仇杀,只剩一个小女儿,本来予兄打算归隐,但怎知他突然改变主意,建了魅影门,也正因如此,嫂子才不告而别,带着小女儿远走他乡……”
“原来,你说师父是抛妻弃子才得来的毕生心血是这样的,”梓夏忙问道:“那,极水断云是何时谱写的?”
“在我们游历时他就断断续续地开始写了,而且,我知道叶辽手中不过是半卷秘笈,还有半卷,予兄却从未提起。”
“你的意思是,极水断云并未全部销毁!”冥雪激动地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喜讯。
“这样说来,师父在与你行走江湖时就开始写极水断云,而那个时候,还没我们呢,也就是说……”梓夏想起玉弦曾说的话,记录极水断云的丝绢是宫中之物,那个时候,师父就与朝廷有牵扯了?只感心跳加速,不知为何,心下总觉不安,梓夏问道:“万老庄主,家师可与朝廷有何牵连?”
“不可能!”万祺瑞一口回绝:“予兄从来不愿提朝廷半个字,更不愿插手官府之事,切不可报仇心切,乱了方寸!”
冥雪、素风和梓夏对望一眼,心下纳闷不已,那在魅影门遗迹发现的玄机阁令牌又作何解释,可看万祺瑞如此激动,也不好再纠缠,只好听他如何说,万祺瑞显是不满梓夏怀疑予河和朝廷的关系,歇了半晌,才道:“后来,我为了在江湖上扩大势力,便和入松堂结成亲家,为了这事,我和予兄还吵闹了好一阵,不过,我们的兄弟情谊还未彻底了解,直到后来,叶辽找我要了一味药,说是有一江湖歹人来去无踪,要我帮他除害……可,可哪知……”万祺瑞心绪难平,连连咳嗽起来:“一日,予兄闯入山庄质问我为何助纣为虐,我才知叶辽那个小人根本不是去除害,反而用那枚药害了无辜之人!咳咳咳……为此,予兄断剑示意,与我恩断意绝……予兄,予兄,我也是被奸人暗算了啊!”
梓夏眸子微凉,鼻头微酸:“万老庄主,可知那个无辜之人是谁?”
“我不知道,予兄不会信口雌黄,他如此气愤,定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那枚药,可叫……桃花劫!”虽是疑问,但梓夏的语气更多的却是肯定,原来,母亲,母亲竟是这样中毒离开的,凌天闻此,也明白了当年贵妃的死并非重病,是有人故意加害,而这也有面前这位沧桑老人的一份,凌天下意识地将腰间宝剑握紧,梓夏有所察觉,忙给他一个眼神,凌天这才缓缓收手,当初挖出案中案也是巧合,没想到接二连三刨出这许多陈年旧事,看来此行危机四伏,忽想起离开京都前夜高帝所托,心下更是坚定守护好殿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