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古淮阴,环以黄河水。颓然钵池山,祗一卷石尔。相传王子乔,得道曾居此。至今寻仙踪,翩翩多杖履。我亦挈榼来,觅醉秋风里。丹台叶乱飞,遗灶凉烟起。寂寂荒寺存,庭空落松子。坐待月明归,鸾笙响脚底。
钵池山即事黄达
一卷也算是登山,剔藓看碑字已斑。岂有仙人留辙迹?尽教游客漫跻攀。烟荒旧灶丹何在?沙满空台鹤不还。日暮残僧钟梵歇,禅灯犹照水云间。
钵池残雪李宗昉
(《闻妙香室诗集》)
茫茫古淮阴,在彼河之涘。苍苍钵池山,祗一拳石耳。寒林积余雪,清景无踰此。游客寻仙踪,松蓑复椶履。瘦衲策筇迎,古貌可鉴水。丹台孤雁飞,遗灶凉烟起。坐久两忘言,空庭落松子。相伴明月归,春泥黏屐齿。
春日偕程大韩游钵池山曹若曾
(《披书书屋诗钞》)
名山地势挟飞腾,携手同游最上层。考古狂论金背镜,时与程偶论唐高季辅事。留神敢蹈玉池冰。杏花野店三杯酒,远寺斜阳一笠僧。延伫欲寻丹井胜,乔松时化白龙升。
钵池山晚眺许汝衡
(《山阳诗征》)
迤逦平原何处山,钵池仙境隔人寰。樵夫指点荒蹊外,犹有仙云自往还。
钵池山晚眺范以煦
(《淮流一勺》)
山在治西北二十里,冈阜如钵盂,沙土皆赤。相传周灵王太子晋炼丹于此,丹成鸡化为凤,乘之上升。有丹井,相传未涸时,井水日变三色。有丹台,塑太子晋像,旁立一凤。详郡邑《志》。又天启《志》:王久章《募修景会寺序》及近人朱涵所作《记》,按,《列仙传》云:王子乔,周灵王太子晋也。游伊洛间,道士浮邱公接上嵩山二十余年,于七月七日缑岭吹笙谢时人而去。《旧唐书礼仪志》:天册万(寿)[岁]元年,封王子晋为升仙太子,立庙。《水经注》:休水发侧缑氏,王子晋控鹤斯阜,其家得遗屣,俗谓“抚父堆”。据此则曰伊洛,曰嵩山,曰缑氏,皆在今河南,与吾郡无涉。今升仙太子庙尚在偃师县,可考也。且古人题咏多及王乔,实皆寓言。而《国语榖洛》篇韦昭注,已明言蚤卒,不立。《汲冢[周]书太子晋解》已明言告死者至矣。考《后汉书王乔传》注:以河东王乔为王子乔。《风俗通》记叶公祠,附会为王子乔。《史记封禅书》索隐顾氏引裴秀《冀州记》,以缑氏仙人庙,为犍为武阳人为柏人令之王乔。《水经注》又有薄城呼采薪孺子伊用昌之王子乔。《真诰》又有京陵墓之王子乔。依托自古已然。
灵禽一去海天宽,风雨迷离落照寒。古井不波春色暮,笙歌何处觅阑干?
老子山前草木苍,柏人城下碧波长。举杯便欲邀明月,太息当年伊用昌。
情天无处得丹邱,逝水看他日夜浮。啄腐吞腥自随分,红尘我亦海中鸥。
钵池王棠《游钵池山记》:山钵形,延袤周匝可十里许,故名。广生按,朱涵《炼丹台仙迹记》谓:台下有井,洌且甘,即钵池。然邱谨有《钵池泛舟诗》,井不能泛舟,池与井当是二事。朱记误。
游钵池清刘谦吉
(《山阳诗征》,此首又见乾隆《山阳志》)
湖光西望钵池山,隔浦沙鸥出没间。林影至今仙迹在,一轮明月最清闲。
钵池泛舟邱谨
(《淮安艺文志》)
天光湖影镜涵空,菱汊蒲湾面面通。鸟带残霞飞别浦,云横深树断晴虹。千株柳亚山塘雨,百顷荷翻水溆风。向晚维舟岩际宿,上方楼阁夕阳红。
王子乔钵池炼丹陈念庸
(《山阳诗征》)
昔有仙人王子乔,玉宇瑶京日逍遥。济刦炼丹钵池里,亲将翠柏带叶烧。烟笼桂梢月正满,开鼎香从云外飘。身边双鹤忽飞翥,足下双凫接轻羽。出谷音随缑岭笙,嘐嘐不复杂风雨。窃观绛瓦百炼时,妙彻日精功何普。迄今纵目钵池间,钵池夕照影斑斑。丹台旧迹渺何处,丹凤一去不复还。惟愿炼丹人到此,丹灶丹井重董理。
邱家湖《淮安府志》、《山阳县志》:旧有邱家湖,因钵池山积水不泄,遂成山子湖,亦称邱、山二湖。《淮安关志》:板闸关署之后,旧有邱家湖。
山子湖广生案:天启《淮安府志》作山字湖《淮安府志》、《山阳县志》:钵池山积水不泄,遂成山子湖,潆洄数里,居者以纬萧捕鱼为业,今淤。《淮安关志》:邱、山二湖,其初不过数亩。自运河既开,黄、淮夹流于外,左右捍河之堤皆高丈余,夏秋积潦无所归宿,民间畦垄皆淹没成湖。北岸多精蓝,村舍历落,颇饶野趣,傥遇兼旬霪雨,即不必黄、淮溃决,而一望渺然,鲜有不在水中者。往年,当事于郡西三城坝中穿一涵洞,名曰“伏龙”,随时启闭,以通潴水。年久淤塞。康熙二十五年,前监督杜公广生案:杜公名琳,密云人开乌沙河刁家嘴,泻去积潦,居者稍宁,行者得路。乾隆十四、十七、十八、二十一、二十七、二十八年间,因雨水不能外出,于东街文昌阁后设立水志,俟水与志平,则仍从刁家嘴开放,由盐河达鱼滨河,下射阳湖,至今称便。三十九年八月,黄河老坝漫溢,板闸被淹,及水退,平地积沙八九尺,湖亦淤平,仅存一线。广生按,山、邱二湖,系三城坝以上两潦积年汇为巨浸,西北抵钵池山,名山子湖;东南过通源寺前,至三城坝,名邱家湖。三城坝下,旧设伏龙洞,由蒲音庵达苍龙桥,即今罗柳河也。见李元庚《山阳河下园亭记》。
山字渔艇清杜琳
(《淮安关志》)
纬萧瑟瑟水纹凉,几处渔蓑挂夕阳。芦荻傍山飞宿鹭,樯桅隔岸笑鸣榔。霏微雾色迎秋淡,隐约菱歌入夜长。官舍消闲频眺望,起予幽思在沧浪。
雨中钵池山湖中观荷杨开沅
(有序,《景姚堂集》)
梅雨乍停,苔阶印屐。棠舟问渡,荇带褰裳。结兰言于水滨,携棣华于郭外。客云:不速妇也,何谋?遵彼大堤,忧危樯之燕垒;率此远浦,乐争席之鸥闲。极目则渔竿迎人,濯足则芰荷承盖。棹动青蘋之末,芗习习以微闻;佩纫绿沼之丝,色亭亭而不染。天垂倒景,头上云沉;水晕轻纹,波心霞起。聊逍遥以容与,或慷慨以悲歌。情悰未堕,何知月晓风清;心盟长同,任尔一茎双影。吹碧筒以劝酒,金茎凉沁心脾;摘紫菂以加餐,玉屑甘分齿颊。摇摇白羽,望仙驾兮阻修;灼灼红衣,思美人兮迟暮。欲志君子之爱,磊块相浇;还期胜友之邀,风徽不远云尔。
淮水远来自桐柏,东将入海绕城北。城西昔有山阳湾,故沙河流襟带间。中有王子曾炼丹,丹鼎逼处近郊关。厥初淮水低于地,山下无湖土作乂。岁久淮水高于山,湖上看山惟烟鬟。自从复开伏龙洞,湖水清浅莲可种。两堤夹峙双长虹,如水益深山益崇。我欲援手路何从,学成无用真屠龙。园桃行国谓何求,柏舟遨游聊写忧。招邀同志二三友,况有孔怀踵我后。轻桡初荡情未已,在彼中流行且止。红蕖袅袅娇欲语,白莲有恨知何许?欲(向)[问]仙人王子乔,指点沧桑一洗耳。蓬莱咫尺望中是,风雨阻之不可至。吁嗟乎!安得两腋生羽翰,乘风破浪登仙坛。手抉云汉戒两山,尾画河淮俾安澜。不然得为水中莲,亭亭不受污泥溅。不然得为水上叶,飘飘不与尘嚣接。脱屣直上太华巅,俯视齐州九点烟。摘取碧藕大如艑,快若哀梨并州翦。不然闲为水中鸥,缔盟争席犹有俦。不然逃为水中鱼,与波上下任所如。安能龌龊居里闬,坐视桑梓围激湍。为我折取承露盘,酌酒与群强自宽。醉来忘却短褐单,乘槎直诣青云端。
山子湖望隰西草堂陆观
(以下并《山阳诗征》)
水满平湖秋日清,小桥三板入村平。芦中士去留鸿爪,槎上人归听鸟声。楚国遗黎三户在,萧田废土十年耕。弥天衰草残蒲外,别有临风望远情。
雪后与友人望山子湖丁潍
(二首,又见《淮安关志》)
江城雪尽冷初消,湖上冰开水面遥。闲与故人看霁景,春风缓步度三桥。
桥外垂杨渐吐丝,新街两岸景舒迟。剧怜一派通源水,问到源头总未知。
荷生日,朱治庵招游山、邱湖,集爱莲亭,
泝流登钵池山,返棹。予以事未赴,
归示予诗,率次六首金玉鸣
(《尺厓片草》)
荷开浅白间深红,掩映湖光一派通。溽暑不侵维小艇,爱莲亭畔坐熏风。
隔水青莲漾碧苔,迴廊覆槛望中来。护花铃下衣香起,榷院风清对照开。
酒阑歌歇暂停杯,卧水长桥步几回。兰若风高吹杜若,山莱翦去到蓬莱。
曾将曲水泛流觞,此日登临送夕阳。余兴正酣游未倦,又寻仙境晚迎凉。
咫尺仙源梦里游,钵池山色自千秋。王乔去后丹台寂,岭外云烟锁渡头。
归舟返棹泝流东,弹指风光极目同。谱就新诗传雅集,一时人在画图中。
山子湖程虞卿
(以下并《水西闲馆诗》)
一篙浅涨绿萍开,那复游人载酒来。莲叶莲花总萧索,白鸥相对水云隈。
山子湖棹歌程虞卿
山子湖边落照低,爱莲亭畔晚烟齐。关心欲问姜桥月,人在姜桥西复西。
十丈长桥跨(采)[彩]虹,扁舟两两系荷风。后湖亭子分明在,除却渔郎路不通。
萧萧荻港作秋声,水面萍开让鸭行。侬只韩侯台下住,櫂歌归去月华明。
篆香楼枕小盐河,小艇如梭往复多。记得去年楼下过,芙蓉秋水隔帘波。
二月四日同人自山子湖
游荻庄即事卢廷栋
(《质存斋诗草》)
未款芦碕境已偏,河桥细柳欲生烟。薄寒天气还如此,水暖沙喧更可怜。
万树梅花隔板桥,生香次第著寒条。补烟亭上一长啸,海鹤飞来手可招。
山子湖感旧曹驹
(《山阳诗征》)
后湖亭子晚烟浮,把盏狂歌忆昔游。杨柳远垂莲社外,人家依旧板桥头。扁舟梦醒偏宜月,水阁凉生不待秋。劳我登临回首望,夕阳红上篆香楼。
邱家湖羽士郭乾泗
(《廉居吟稿》,又见《山阳诗征》)
西望长淮十里湖,湖中风起响菰蒲。数群沙鸟时高下,半幅渔帆乍有无。草色遥看平野阔,烟光直去远村孤。飘摇欲作乘槎客,一向沧波觅钓徒。
新路《淮安关志》:山子湖与邱家湖一水相通,以新路为界。
重筑新路碑记杜琳
(《淮安关志》)
板闸之有新路,由来旧矣。好事者谓即古淮阴路,余未敢信。明万历年,榷使陈公讳梦琛者,实修筑之人,即呼为“陈公新路”,至今碑碣在焉。父老传,初筑时,南北建坊额二所,一曰“柳阴官道”,一曰“题名坦道”。其间则沿植桃柳,横以彴略。每至春深时,花明柳翠,摇漾溪烟。议者辄比以武林之苏堤云。
自伏龙洞闭塞,潦水泛滥,民间畦垄半作沮(茹)[洳],而新路横亘于中,湎潢激荡,日至崩落。去秋,天雨兼旬,水涨堤面,往来城市者,莫不咨嗟病涉。而弥望中,且多断簷残冢,皆浸灌波底。余睹之悯然,缘募力役,担土抉河,浚其南刁家嘴,使水泻于乌沙河,而后田庐尽出,行旅无濡溺之患。然沙堤低陷,水潦不时,计得安久之策,非大加培筑不可。顾以关课萧条,焦劳无暇。适有僧人照明者,忽以募缘请。余不禁(幸)[欣]然色喜,捐资一百金,同寅鄂公捐资五十金,且书数语于首。一时淮之缙绅士贾,闻风乐助者,不下数十人。于是不避炎暑,广招工作,轰豗杂沓,不踰月而堤成。人之出是路者,莫不欢呼称道,啧啧不置。余以为沙平路直,虽未尝布植林木,如当年之佳胜,而坚凝广厚,颇堪经久。此照明之功,在所不没,而予实乐观其成也。
后三月丙申,里人请勒诸石,以纪厥事,且附捐资姓氏与董率其事者。若夫庐舍之侵淫,墓田之飘没,频年水发,在所不免。此伏龙洞之设,消长启闭,为法甚善。惜涧河淤塞,水无所出。然而仁人君子,好行其德者,世不乏人,宁知无继新路而起者乎?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