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白雪的车里正播放着《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十八和白雪都没有说话,王超也没有闹腾,车子一路往前开去。天色还没有黑,远处的霓虹却已经在闪烁着。公路两旁高大的红杏树伴随着清风细雨轻轻的摇摆着,不知道是在唱着歌还是跳着舞,或许是在轻轻细语吧。
白雪把十八送到了家,递出一张名片,“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吧。”
十八本想客套几句,请白雪进屋喝个茶。一想家里的家具都被那些师兄给搬走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可招待的,还是算了。万一一说白雪真答应了,那可多尴尬呀。
“师兄,回来啦。”十九叫道,他和达叔正在玩弄着新手机,李伟则在旁边教他们怎么使用。
十八一听到十九的声音,全身的疲惫瞬间没了。
“李伟怎么出来了?”十八问道
“我都在坛子里呆了七天了,你还答应帮我爸爸调查案子的呢。”李伟虽然是个鬼,毕竟还是个孩子,说起话来还带着几分淘气。
王超也从十八身上的陶瓷罐子里跳了出来,“你都答应了的,你若是不帮我们,你就是个骗子。”
十八:“你怎么就会说我是骗子啊?我哪里骗你了?人家爸爸还准备给我钱呢,你呢?你拿什么给我呀,你再说我是骗子我就不帮你查案子了。”
“我爸爸已经把钱转到达叔的卡上了。”李伟很骄傲的说道。
十八看了一眼达叔,“这么快啊?”
达叔点了点头,十九开心的说道:“送手机过来后就转了,跟徐先生一样,多打了十万在卡上。”
十八见王超快要哭了的样子,赶紧安慰道:“傻瓜,我不会骗你的。答应帮你查案,我就会办到的。别哭啊,你们两的案子我都会查清楚,在查清案子前你们也就不用呆在坛子里了,但是不许出这宅子,更加不许干坏事。谁要是不听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超突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不管我们的。”
十八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捉妖除鬼看风水倒是很在行,可是查案破案真不是自己的强项。再说这两个案子没有什么线索啊,虽然这两个当事的鬼娃娃还在,可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晚饭时,达叔给这两个小鬼准备了三荤三素,上了三炷香。十八则再次给在商场抓的那几个鬼念了一遍咒语,这是为了化解他们身上的戾气,为超度做准备的。
十九在厅屋里还分别给地主公、地主婆和鬼记马先生烧了几包纸钱。一是为了感谢这三位,而是觉得他们也挺可怜,所以十八才吩咐十九连续给他们烧了七天纸钱。
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还没动筷子,晚饭就被敲门声给打断了。这游云观很少有人拜访,这都大晚上了是谁呢?十九去开了门,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
“请问毛老先生在家吗?”老太太问道。
“我们这里没有姓毛的先生,您找错了吧。”十九说道。
这游云观只有以前的二师父姓毛,外面很多人也尊称他毛老先生,十九没有见过二师父,自然是不知道。而且这二十年间,师父们很少在这里居住,在这整个南城市除了十八的那些个外门师兄,还有一些江湖上的道友,游云观也就没有什么熟人了。
“哦,你找的是游云观二师傅吧?他已经走了好多年了。”达叔虽然不认识这老太太,不过心想应该是找二师父的。
“啊,已经过世了啊?那另外两位师傅在吗?”老太太又问道。
“都已经过世了,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来先进来坐吧。”达叔见她有点失落,估计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给老太太倒了一杯水,老太太双手拿着杯子还在瑟瑟发抖。达叔看她还没有吃饭,叫十九给他加了副碗筷,老太太倒是没有动筷子。听达叔介绍说十八是几位师父共同的徒弟后,激动不已,便讲起了来这的原因和目的。
老太太的夫家姓王,且称她为王奶奶。老太太有个孙子,刚刚十岁,大概一个半月前不知道生了什么怪病,一病不起。白天躺床上一动不动,也不吃饭,可是到了晚上就特别有精神,每晚的吵闹都特别吓人。
十八他们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中邪了,但是没有打断她的讲话。
老太太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儿子带他去了好多个医院都检查了,刚开始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上吐下泻,不吃东西,医生说只是肠胃问题,药也吃了,针也打了还输了液,就是不见好。结果上个月底几个医院的医生都说没得治了,叫我们接了回去准备后事。我这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那你有没有做法事,或者找法师看过啊?”大叔问道。
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着急的说道:“请了请了,我们那只要是懂点这个的我都请了。可是没见好转啊,昨天晚上听我旁边那家的木工师傅说南城市的游云观有三位师父非常厉害,叫我来找找试试,我今天一大早就从家里出来了,还好问路还是问到了这里。”
达叔安抚了老太太,十八便问了她孙子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
十八这卦一算也是惊了一跳:“呦,不得了。他这命格可是阴阳颠倒,看样子是过不了这个月十五啊。”
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也更是急的不得了,一下就跪在十八面前;“师父,一定要帮帮我,救救我孙子。今天就已经十二了,我只有这一根独苗啊,大师傅你要帮帮我。”
十八见状,确实不敢马虎。但是这老太太的家是在南城县的农村,这么晚了又没有车。突然想到白雪,连忙打电话叫她帮忙找辆车。白雪只是问了他要去哪里,结果就打电话派王凯开车过来了。
小雨过后接着是一场大雨,大雨过后把整个城市都洗的特别明亮。老太太因为没有手机,在车上很不好意思的借用王凯的手机给家里报了个平安,很是兴奋的说请了位大师父,还有个警察护送。
一路没有停歇,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到达老太太的村子,因为下了雨,村里的泥巴路使得车子打滑没法开到老太太的家门口,只能走路进去了。这个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各家各户都早已关灯睡觉。只有路边上有户人家过了个老头,还亮着大灯。
亮灯的那户人家守灵的一些人,听见汽车声后走了出来,跟老太太寒暄了几句。老太太家出的事他们也是知道的,他们也向十八和王凯打了声招呼。
“王奶奶,你孙子是在镇里的中心学校上学吧。”快到老太太家的时候十八说了句。
老太太倒是提起了精神“是的,你知道那个学校啊?我家大宝啊,虽然比较调皮,但是在学校里成绩特别好。”
其实老太太不知道的是,刚才路过那户有人过世的人家时,十八见到那家门口搭建的雨棚下,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跟着一群野鬼在旁边抢食香烛。在老太太与那些人寒暄的时候,这小孩过来叫了声奶奶,校服上印着‘中心学校’几个字,十八一看这魂的气色应该是未死之人三魂七魄中的一个魂。十八也是等到这件事情处理完以后才跟他们说的。
还没进门,就听见老太太家里闹哄哄的,而且灯光昏暗。王凯刚到大门口就打了个喷嚏,说了句:“这乡下的气温比城市还是要低很多啊。”他并不知道,这里冷是因为刚才里面吹来的阴气所致。
只见屋里的小孩不停的哭闹着,声音大的有些吓人。小孩的力气更是大的惊人,几个男人一直在那里折腾着,怎么也按不住他。
“王凯,帮忙,按住他。王奶奶去找根身子,把他绑在神台前大桌子的腿上。”十八特别大声的说道。
事后十八才跟他们解释道,因为神台前的大桌子一直是用来供奉神灵和先祖的,上面沾有一定的灵气,压住邪气还是有一点点作用。而把大宝绑在上面不单纯是为了不让他到处乱撞,更多的是绑住他的魂魄,不让他的魂魄离体,毕竟已经跑掉一个魂魄了。
大宝的母亲被大宝这么一闹,也是吓得不轻,一直在旁边轻声的哭泣。“我这辈子也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让我儿子变成这样呢。上个月初,那些医生还说只是肠胃不好吃坏了肚子,现在却告诉我说没得治了,我孩子要是没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大宝的父母是中心小学的人民教师,他们并不相信神鬼之说。只是没有办法了,病急乱投医麻,再说公公婆婆要找这些道士,她们两夫妻也不好拒绝。不过接下来的事情确实让他们目瞪口呆,不得不信呐。
老太太叫大宝的伯娘找来了一根麻绳,十八接过绳子,然后用别针扎了下手指,挤出几滴血擦在绳子上,把绳子就交给了大宝的伯娘。
估计大宝的爷爷、父亲、伯父和堂哥被折腾的太久,也没剩多少力气了,现在再加上王凯也根本控制不住大宝,只见大宝不停的哭叫,还不停的到处碰撞。门外来了一些人,他们是老太太附近的邻居,被吵的一直没有睡着,听见老太太回来了,估计是请来了什么人,所以都过来看看情况。
“你们走开,让我来。敬酒不吃,吃罚酒。”十八右手一伸,把刚才被针扎的指头一点,把血点在大宝的额头上。然后两个手一按,就把他摁在地上,然后又一拖把他拖在那大桌子旁。
“拿绳子过来,绑住他。”十八又是一声大喊。
大宝的父亲倒也是灵范,一把拉过绳子把大宝绑在了桌腿上。旁边的人也是觉得奇了怪了,那么多人都按不住他,十八一个人却轻轻一按就把他给控制住了。不过大宝还是在不停的哭喊。
“你们马上给我捉只五斤以上的大雄鸡来,准备一个桌子,一些香烛和元宝。再煮点新鲜米饭,不用煮熟,半生半熟最好。炒六个菜,三荤三素,千万不要试吃。还要一盘水果,最好是有三个品种以上。”十八吩咐道。
王家人不敢迟疑,立刻就去准备了。
十八定了定神:“你们村里有杀猪的没,有的话马上去请过来,把杀猪刀也带过来。还有王奶奶,你不是说旁边有个做工的木匠师傅吗,如果在的话也把他请过来。”
那些邻居倒是很热心,有几个赶紧就帮忙叫人去了。剩下的一些人看到十八这严肃的表情,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王凯虽然知道十八的厉害,坐旁边还是有点点紧张,大宝的母亲客气地给大家俩端来了几杯茶。
十八端着茶并没有喝,盯着杯子里的茶水看了一会儿,连着说了几句:“一个人两个眼睛,一个人两个眼睛。”旁人甚是不解,这个时候也不敢多问。
老太太在厨房里听到了,走出来倒是问了一句。“大师父,你连着说了几句‘一个人两个眼睛’,是什么意思啊?”
十八没有多解释,画了一道水符,手一晃那符咒就燃了,把那烧完的符灰放在茶水里,把茶杯又递给了老太太,并说道;“天意啊,也是天机,我也不得多说。王奶奶,你把这杯茶围着你家房子撒上一圈。”
老太太和其他人一样,更加糊涂了,不过又不敢再多问,叫上门口的一个妇女,按十八的吩咐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