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数十众逃兵围着带自己出逃的大哥商量如何排兵布阵击杀这个傲慢的人。这边,萧笙将莲伊交给等了整夜焦急不已的两夫妻,只道她进山采药受了惊吓,关照让她好好休息便返身而去。
他是杀手,如果还想睁眼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就要学会准确捕捉到空气中的每一丝恶意,这些心里只有自己的人,对这个平静的村庄而言必然是极大的隐患,而他,不愿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大哥,你说那小子会不会回来?”长着八字胡的人一边掩盖陷阱一边不确定的问。
“他一定会回来的,看他对那姑娘的重视,只要我们还在这山里他肯定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山。再者说,看他杀人的手法多半那姑娘昨儿遭过罪,所以,就算是为了他的小情人,他也一定会回来。”被唤作大哥的人,棱角分明的脸透着一股精明,漆黑的眼珠似乎时刻都在算计着什么,谋划着什么。
“可是那小子看起来武功很高啊,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满脸络腮胡的人担心地问。
“这行军打仗,制敌讲的是谋略。更何况,任一人武功再高也躲不了所有暗箭。”大哥似乎非常有信心,满不在乎的对着来路将手中的弓弩拉至最满。
在成为萧笙之前,作为杀手,他刺杀过富商,军官,贵胄。所以他很清楚,军不同于武,在于他们善于以整体为布局展开一个更大的网来捕杀猎物,而以这群落草为寇的官兵数量,他们必然不会明刀明抢的来决斗,所以萧笙没有选择适合近战的兵刃,只是沿路捡了些许大小适合的石子便独自往约定处走去。
微微清风驱散些许夏日的炎热,萧笙隔着几丈路就看见多出的灌木丛,遂面色清冷的兀自走向另一边纵身跃上枝头,倚着树干,闭目养神。
日头渐毒,得树荫遮挡的萧笙似乎睡得正酣,而在灌木丛中蹲守多时的三人已是大汗淋漓,叫苦不迭。
这人,怎任样好心情特意来这荒山野岭补眠,偏偏这浓密的树荫给了他遮挡,看不清他究竟在哪儿,让他们既不敢射箭又不敢贸贸然撤离,只能熬着日头等他重回视野。
既然你们选择敌不动我不动,那我就不推让的接受你们的好意好了。开始学会自我保养的萧笙,一边享受着自然的恩惠,一边不紧不慢的让真气在体内运行,调息因奔波整夜而有些疲意的身体。毕竟那伤还没好透,万一复发会给他们添麻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笙愉悦的伸了个懒腰,细长的凤眸瞄向灌木。只见大树一角的树叶簌簌的抖动过后,灌木丛中便飞来三支利箭,直直的钉在自己方才小憩的地方。立在一旁,萧笙微微勾唇,手臂收放间,疾行而去的石子击碎沿途的叶片,灌木丛传来三声闷响。须臾之间,他已随声而至移动到那三个被尖石贯穿喉骨的尸身旁。
年轻的脸上写满无法置信的震惊。萧笙面无表情的俯身,解下三人的箭袋,随手拎起其中一把半新不旧的突火枪。搭箭弯弓,眼帘微垂,心念一动,手中利箭便精准的刺穿奔跑在百米开外那人的心脏。
在远处山头观望情形的老大,眼见此人血不沾衣的杀了自己四个兄弟,还大摇大摆的站在道上,不禁有些发怵。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得了的人,但悔之晚矣。
这突火枪虽然最远射程只有60丈,但以此人之能,自己仅处60丈处,稍有不慎必被其一击毙命。而以他的攻击方式,恐怕没办法将其诱致先前所挖陷阱处,为今之计只有改变策略,耗。
弯弓引箭,萧笙闭眸,静心倾听,寻找那为数不多却不属于自然的声音。树叶被撩动的声音,碎石被踩踏的摩擦声,飞鸟被惊走的鸣叫声,而每一丝异动都被凌厉的飞箭终止。数十箭之后,萧笙睁眼,放下手中的弓箭,难得蹙眉扫视四周。
他的箭,虽说不上百发百中,但绝不至于一发不中。这四周生人窜动的气息,只能说明,要么是他们人数增多了,要么就是自己一发未中。但不管是哪种,继续敌暗我明的诱敌术都不是什么好选择,既然虚实未知,我便陪你们,耗。
本接受大哥指示在林中四处窜动制造动静的人,偶然抬头竟然发觉原本该立于大道的人竟不见踪影,顿时满头雾水。
这,敌人都不见了,我们是原地待命还是撤退?这边,见一方没了动静,渐渐的四周都安静下来,而相隔不远的人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该死,他居然这么快就察觉,现在人已经遁入林中,万一埋伏在林里的人和他遭遇,肯定都要赔进去啊,必须立刻通知他们撤退。
刚想命人去打暗号,身边不远处的林中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而后是一群鸟雀慌乱逃窜的动静,林中众人误以为这是继续的指令,纷纷放下疑虑,继续游走在林中。顿时,林中又热闹开来,而大哥却恼了,“谁擅自行动了!想害死他们吗!”反身压着嗓子怒斥道,却看见所有人都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大哥,除了出去的兄弟,我们都没动过啊。”八字胡一脸认真的反驳道,而其他人默契的同时点头以强调此话的真实性。
你们都没动过,难道那边的是鬼不成?一把揪过八字胡,刚想骂出口的话却让他心中一冷,难道,是那个罗刹鬼!心中的猜想化作无形的网,将恐惧和自己牢牢的罩在一起。推开众人,他全神贯注的去观察这无声的战场。
故意驱赶了一群飞鸟的萧笙优哉游哉的靠在被浓密的灌木遮挡的树上静静观察。状似无意的往一个方向拉开弓弦,一箭,彼处刚刚抖动的树叶上便沾染了几点鲜血。而在这一无迹可寻的变故引起猜疑之前,他已然无声无息的来到尸首旁,拔出开膛而出的箭,收回箭袋内,而后继续沿着这具尸体本该行走的轨迹游移。
兵者,诡道也。可惜,这些兵已经在营中训练僵化,所行之路,看似凌乱实则有章可依,有迹可循,新环旧路。他们在他眼中更像是一群待猎的小鹿,左跑右跳的前进只为来到被他狩猎的圈中。
埋头奔跑的小鹿们发现不了猎人的陷阱,而闷头前进的士兵们也没有发现四周渐渐减少的躁动和莫名失踪的战友,只有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人看出了端倪。“大哥,这人太厉害了,我们还是逃吧。”一个瘦弱的高个,看着林中的动静渐渐平息,终于挨不住恐惧,带着哭音说道。众人直直的看向大哥,静静的等待他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