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京城。
要说羡鱼和墨竹这一路,走的也是自在,因为不赶时间,也就不着急用法术,慢慢的在凡间走走,倒也别有一番风趣。神仙辟谷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说实话,墨竹对这世间的千滋百味倒不是很感兴趣,奈何羡鱼,每过一处地方,羡鱼的第一要紧事就是问问这里最好吃的鱼的在哪里,最好喝的酒又在哪里,并且为了这两件事也算是执着异常,墨竹呢,嘴上不说什么,面对羡鱼仍旧是那么温温婉婉的样子,转过眼对着凡人,就疏离的实在有些犀利了。没办法,古人云,食色,性也。
京城的花间一壶最有名要数酒,这里什么酒都有,只要你有钱喝得起,最出名的当算百花酿,取百花盛开的春天中开的最盛的7种鲜花,由老板亲手酿制而成,一年酿的20坛酒中有12坛都需要送进宫去,剩下的8坛酒成了京城多少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只是这老板也有些脾性,价格自是不消多说,不会品酒的,连闻都闻不到,羡鱼呢,正是冲着这8坛百花酿来的。
羡鱼和墨竹到花间一壶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酒楼里觥筹交错,最是忙碌的时候,本来应该是人声鼎沸,却在看见羡鱼和墨竹的时候,全场都寂静了,这时候若有人放个屁,大概也能让所有人都听见了。羡鱼和墨竹这一路走来到是见怪不怪,眼睛一转,却看不见一个空着的位置,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就有人自发的让了出来,这招是百试不爽的,羡鱼也不客气,微微拱手,就入座了,这下,大厅里才喧哗了起来,比方才更盛。
小二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就颤颤巍巍的上前了,羡鱼也不多说,大方的一笑:“把你们店里的百花酿拿上两坛来给小爷尝尝吧。”端的风情万种,口气却也是大的惊人。小二也楞是了一下,还没来得急说话,就听楼上有人说道:“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到时很大啊。”此时的羡鱼虽是着了男子装束,可惜她自小变对自己的容貌爱护的紧,不愿意变个其他的怪模怪样,被人认出女儿身也不奇怪。
“嗬,这是八王爷啊!”“听说这王爷是老板的朋友。”“老板好大的来头,姑娘这是要吃亏啊。”
羡鱼却是不怕,开玩笑,她连墨竹都不怕她会怕谁。朝这个八王爷无谓的笑了笑:“小爷来这儿就是来喝这百花酿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来干什么。”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花间一壶也不是除了百花酿就没有好酒了,这百花酿也不是谁想喝就能喝的。”八王爷慢悠悠的走下楼,看着羡鱼的眼神很是晶亮,众人也是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说,怎么喝。”墨竹站起身,似是有些不耐烦,说白了,这酒他们要是真想喝,皇帝来了都拦不住,何况就这么个所谓的八王爷。
羡鱼讨好的扯了扯墨竹的一角,唰的打开了扇子,把脚往凳子上一架,动作虽然粗鲁,放在她身上,却多了几分潇洒劲儿。
“好,公子既然这样说,小二,拿一坛百花酿给公子和姑娘尝尝,”八王爷顿了顿,“这公子和姑娘要是能品得出这就是用哪几种花酿的,在下就再送上一坛,当是结交,若喝不出来,”八王爷话锋一转,“这姑娘今天就要留下,本王也能好好款待款待!”
“这王爷这是欺负人啊,都知道百花酿的花只有老板才知道,就算是皇上也喝不出来,这不是为难人家姑娘么?”“是啊是啊。”
“啪!”这在场所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这王爷的脸上挂彩了,脚下就是只碎了的酒杯。羡鱼知道,墨竹确实是生气了。不说是墨竹,羡鱼自己也有些气闷,入凡世这么些天,不是没有过不肖之徒,只是向他这么光明正大的不肖徒到是第一次,何况口气这么嚣张,能忍了她就不叫羡鱼。
“大胆,敢伤我们王爷。”
“大胆?我就是杀了他也不叫大胆,区区黄毛小儿,何足挂齿。”墨竹紧了紧手里的竹笛,多了几分杀气。
“你!”
“慢着,公子是怕了么?”八王爷也是押着火气,冷着脸问道。
墨竹没回话,冷哼了一声,倒是羡鱼,听着有酒喝,也坐不住了,“你还跟小爷废什么话,赶紧上酒啊!”
“小二,上酒!”“好勒。”
当着百花酿摆在眼前的时候,说实话,羡鱼的确有些紧张,但是当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之后,就显得失望了,也是,这凡间的酒纵使酿的再好,也少了些天人的灵气,怎么能比得上离凉山自己酿的呢。失望归失望,她还是很认真的品了品了,算是人间的好酒了吧,滋味跟老君的琼华酒也有些相似,但是却不是羡鱼的最爱,她总嫌老君的酒太寡淡,所以老君每次派人来换酒喝她总是不愿意的。
八王爷皱了皱眉,似是看懂了羡鱼脸上的失望。
“这酒,小爷喝着,也不怎么样啊。”羡鱼咂咂嘴,“要说花酿,这酒也算是不错了,有几分心意,其实就是桃花酒吧。”
“这所谓的七种花也不是真的七种,应该是七种桃花,唔,我再喝喝看。”羡鱼再倒了一杯,“撒金碧桃,千瓣桃红,绛桃,寿星桃、紫叶桃,绿花桃,唔,最后一种,我再尝尝,应该是垂枝碧桃,怎么样,小爷可有说对。”
羡鱼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扇子,慢条斯理的话却让全场都安静了。“啪啪啪。”穿着紫衣的姑娘拍着手从暗处走了出来,“姑娘果然厉害,小女子佩服。”羡鱼看见姑娘,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她的概念里,姑娘都会哭,大抵都是比较脆弱的,她总要谦让些。
“但是姑娘竟说这酒一般,小女子就不能同意,我花间一壶是全国最好的酒,姑娘难道喝过更好的。”
“嘿嘿,这个么,喝的不少。”说到酒,羡鱼还是有几分自信。
“我看这公子腰间也带着酒葫芦,不知道可否让小女子喝上一杯。”墨竹腰间带的,正是羡鱼的妖娘,羡鱼怕来回拿麻烦,就让墨竹这么带着。
“不可。”这是墨竹。
“可以呀。”这是羡鱼。“墨竹,你不要这么小气,人家是姑娘耶,大不了回头我再给你酿就是了。”
羡鱼自发的取过酒葫芦,就着还没用过的酒杯到了一壶,仅仅一杯,满室飘香。那姑娘眼睛一亮,接过酒杯,先是一闻,轻啄一口,再一饮而尽。
“好酒!小女子今日方知何谓琼浆玉液,以前真是将自己看的太高了,敢问,这是姑娘亲手酿的?”
“小爷闲着无聊罢了,今天这百花酿也尝了,送呢也就罢了,小爷就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说着就大摇大摆准备走。
“凭你,也配?”墨竹冷面跟上,身上梁饶着丝丝游气,所有人竟不能动弹分毫。
“墨竹,你再不快点,小爷可不等你。”
出了京城继续向南,就有一片林子,林子幽深,是羡鱼很久没有体会的到灵气,虽然很少,也够让羡鱼贪恋的了,去溪水里的小鱼嬉耍了一会儿,却听见有人在背后说道:“姑娘的好酒,可否让在下喝上一杯。”
“小爷的酒,岂是你想喝就能喝的,”回头,就看见了他。
眉眼青松,鼻尖挺拔,青丝玉冠,一席月牙白裳坠这一块墨玉,嘴边带着笑意,是啊,这就是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上神啊,永远高高在上,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世间百态,世人愚钝,竟把同情当时恩惠。
“在下,即白。”